世界太大,在蒸汽機未能搬上艦船的年代裡,到處侵占土地其實並無太大好處。看似滿世界的掠奪財富,實則這些財富絕大多數都要耗費在漫長的航線上,運回國內並且真正用於國家建設的,屈指可數。
為了這屈指可數的財富,動員無以計數的軍隊將整個世界弄得烏煙瘴氣,有何益處?
最要緊的則是戰爭會加速民智之覺醒,更會催化文明之進程,大唐已經處於世界文明之頂端,再進一步難如登天,可那些尚處於刀耕火種、茹毛飲血階段的蠻夷們,卻有可能在戰爭之中完成進化。
一旦這些文明從奴隸時代進入封建時代,就意味著生產力的提升,給大唐的霸業帶來極大阻礙。
所以在房俊的構想之中,不需滿世界的點燃戰火,隻要大唐的商隊暢行世界,通過商貿以一種潤物無聲的姿態將全世界的財富通過海洋輸送回大唐,完成大唐的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原始的資本積累,讓整個世界的蠻夷沉迷於華夏文化的溫和馴服之中,這才是最正確的征服方式。
若是能夠在此期間使得大唐完成文化的又一次進化,那自然再好不過。
財富積累至一定程度是一定會完成文明進化的,毋庸置疑。
……
“但水師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在各處租賃之地確保統治的同時,也要挑動、促發當地勢力的分裂,扶持弱者、打擊強者,使其內部長期處於對立之態勢,不得不依靠大唐之支持才能生存。”
房俊信口道來,皆是後世早已被諸多殖民者使用且證明有效的統治方式。
武媚娘想了想,道:“譬如大唐在倭國那樣?”
倭國雖然不過是海外一島國番邦,不過卻有著其傳承世襲,具備了統一之根基,之前看似一盤散沙,可說不準某一日出現一個英明神武的君主就可一統諸島、徹底蛻變。
然而現在呢?
傳承久遠的皇嗣徹底斷絕,海島處處烽煙,不僅蝦夷人由北至南侵占了大半土地,就連被大唐擊潰的高句麗人、百濟人、新羅人都紛紛駕船出海逃至彼處,或燒殺擄掠或侵占土地,幾處海島可謂殘破不堪、滿目蒼夷。
“大和族”怕是再無一統諸島之機會。
大唐並未直接參與戰爭,卻使得各方都仰仗大唐之鼻息,紛紛出賣諸島之礦山利益以求大唐之支持,大唐左右逢源、好處占儘,更將瓷器、絲綢、竹紙等等貨物販賣至倭國,將倭人祖祖輩輩積攢之財富洗劫一空。
房俊頷首,道:“大唐可以策動戰爭,但儘量不參與戰爭,似楊胄那般在波斯海與大食人硬碰硬的作戰乃不得已而為之,此戰之後水師大概率不會再打一場這樣的戰爭,因為我們會扶持其內部其他勢力去觸動哈裡發的統治,大食人即將焦頭爛額、自顧不暇,非但不會對水師予以還擊,甚至必須主動與水師談判,尋求停戰以及推進雙方貿易,否則一旦大唐介入,哈裡發的統治將麵臨崩潰之危險。”
侯賽因目前還在阿曼的山嶺之間遊蕩,已經與大唐簽署了一係列不平等的“賣國條約”,換取了大唐的資助,隻需等到資助抵達,其麾下超過數萬戰士完成換裝,就會殺出山嶺、穿過廣袤的魯卜哈利沙漠、越過兩河流域,直撲大馬士革。
武媚娘秀眸閃閃、抿著嘴唇,忍不住並緊雙腿。
這種仿佛高坐雲端俯瞰眾生,江山儘在我手、天下揮斥方遒的感覺,令她嬌軀戰栗,身體裡的血液加速流動,好似潮起又潮落……
與之相比,宮室之內爭權奪利實在是沒意思的很。
天明之時,烏雲堆積、寒風凜凜,放晴一日的天氣又再醞釀著一場大雪。春明門城樓上的燈籠在寒風之中搖曳,光芒照著城下官道,城門已經打開,出城、入城的百姓排著隊列接受守城兵卒的盤查,緩緩進入城門。
雖然朝廷未曾對宗室兵變做出半分披露,長安城內也不曾遭受兵災,但對於宗室兵變一事已經不算什麼秘密,畢竟波及太廣、影響太大,早已傳遍全城。
不過或許是陛下登基以來接二連三的發生兵變,百姓習以為常、見慣不怪,也或許是兵變的範圍局限於宮城、並未外溢影響城內,故而官員、百姓、商賈們很快安靜下來,該作甚就作甚,一場兵變迅速消弭於無形。
甚至就連素來緊跟時政、熱血激昂的國子監學子們都未上街遊行、攻訐官員……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排隊入城的百姓們愕然回首,便見到三匹快馬疾馳而至,馬上騎士背負一麵小旗,人馬俱是披著一層寒霜,直抵春明門下。
長安百姓見多識廣,知道這是外地急遞入京傳送戰報的信使,軍務不可有半分延誤,所以紛紛避讓,由信使現行入城。
三名信使在馬背之上抱拳施禮致謝,策騎走向城門。
有好事者遂高聲詢問:“敢問信使,是何處戰報?是勝是負?”
其中一名信使聞言,回頭大聲道:“水師於波斯海大破大食國水軍,擊沉戰船數百艘,擊斃敵軍數千,迫使大食國屍羅夫港總督簽署協約,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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