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劉洎自武德殿出來,沒有返家,直接來到刑部尚書張亮的府邸。
花廳之內,張亮聽聞劉洎敘述方才武德殿內的決議,忍不住苦笑道“劉中書愛護之心,在下感動不已,隻不過未免操之過急。”
離開太極宮就跑到我這兒,是要告知天下我早已投靠你成為你的羽翼,以此彰顯你中書令的權威麼?
可我在陛下心目之中豈不是等同於叛徒?劉洎不以為然“陛下寬厚,豈能以此見責?國公不必在意小節,隻需在洛陽保持強勢,不要被劉祥道之流裹挾前行毫無主見,右金吾衛大將軍的職務必然是
囊中之物。”
洛陽局勢乃是長安政治的延伸,看似一團死水的長安,即將表現於洛陽的風起雲湧、跌宕起伏。所以劉洎在長安被死死壓住,希冀於洛陽能夠反敗為勝,當裴懷節的信箋隻比魏王的密信晚了一步送到他手上,自是欣喜若狂,無論如何也要力保裴懷節在
河南尹的位置上多坐幾天。
他不在乎陛下“打壓門閥”的策略能夠順利實施,隻在乎自己的勢力、權勢能否壯大、穩固。
就算最終保不住裴懷節也無妨,這樣一個政治根基深厚的盟友是他在長安求之不得的……
但前提是必須給予裴懷節強有力的支持,使其能夠意識到自己這個中書令的分量,從而不至於改換門庭。
張亮無奈,隻得頷首應下“劉中書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雖然他並不擅長政治鬥爭,但此行洛陽卻很是省心,無他,隻要是劉祥道要做的,他隻管反對就行了……
繼而一歎“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我本意是棄政從軍、重歸軍伍,不招惹朝堂上這些個麻煩事,結果不僅想退都退不了,反而被推上風口浪尖,為之奈何。”他是打心眼裡厭煩這些個政治鬥爭,智慧不夠、謀略欠缺,每一回都被對手摁在地上摩擦,連房俊這樣的小輩都鬥不過,早就心灰意懶,現在有一個重歸軍
中卻執掌右金吾衛的機會,自然死死抓住,不惜向劉洎這個他平素不大看得上的文官卑躬屈膝。
隻盼望著這回能夠順利一些,安安穩穩的回來長安,從此再不招惹整個勾心鬥角的破事兒……
……待到劉祥道離去,李承乾一個人坐在禦書房內斟酌思忖,門外李君羨快步入內,低聲道“啟稟陛下,中書令離開太極宮之後,直接去了隕國公府邸,屏退左
右商議了大概一個時辰,這才離去。”
李承乾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喝了口茶水,頷首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喏。”
李承乾又坐了一會兒,喝了一盞茶,這才起身回到寢宮。
皇後迎了上來,帶著幾個宮女服侍李承乾沐浴更衣,而後夫妻二人一起用了膳食。
膳食用罷,李承乾忽然問道“當初父皇宮內有一個天竺番僧,卻不知最終下落如何?”皇後楞了一下,搖頭道“那天竺番僧起先在太極宮內,包括越國公等在內諸多大臣勸諫父皇應當遠離,父皇便將其安排到九成宮金飆門煉丹,好像自從父皇
駕崩,那天竺番僧便不知去向。”
李承乾沉吟不語。
皇後心驚膽戰,小聲問道“陛下何以忽然想起此人?”李承乾沉聲道“那番僧深得父皇信任,準許其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煉製丹藥,但是我這兩日翻閱父皇生前的起居錄,發現父皇臨終之前半年之內,根本找不到
關於番僧、丹藥的任何記錄……此事有些不同尋常。”太宗皇帝早年便疾病纏身,宮內禦醫久治不愈,逐漸開始依賴偏方、靈藥來治療惡疾。其間因為諸位大臣強烈勸諫,不得不終止服用丹藥,將番僧趕去九成
宮,實則依舊秘密煉丹……
由此可見,以太宗皇帝對於番僧、丹藥之信賴,怎麼可能在禦駕親征以及返回長安之後停止服用丹藥呢?
皇後想了想,遲疑道“父皇的起居錄一直由褚遂良負責,而父皇的死因也是服食了長孫無忌敬獻的丹藥……是否褚遂良依舊有一些事未能告知陛下?”
說到此處,悚然一驚。
褚遂良雖然因此差一點遭受極刑,但其後依靠晉王得以脫身,卻又在晉王兵敗之後效忠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