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大聖!
龍騰極北,天壑橫亙虛空,彷佛一道傷疤,觸目驚心。
自八百年前天壑突兀出現的時候,它便是這個樣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這隻是世人所以為的。
唯有最靠近天壑,與天壑常年相伴的修士們,才能察覺到那些細微的不可捉摸的變化。
放眼望去,天壑內好似一片虛無,無儘黑暗籠罩,但偶然間,似有什麼東西在天壑內翻滾而過,一閃便逝。
天壑內到底隱藏了什麼,世人不清楚,便是連常駐在此地的天壑教也不清楚,曾有天壑教修士飛進天壑中,結果卻是杳無音訊,不見了蹤影。
此時此刻,天壑的正下方某處,一道昂藏身影負手而立,抬頭仰望著天壑,眸中不時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
此人便是天壑教教主,天聖!
其本名叫什麼,出身何處,無人知曉,他就像是從某個犄角疙瘩忽然冒出來的,在其創下天壑教之前,竟從來沒人見過他。
近兩百年前,他這裡立下天壑教基業,開宗立派,便以天聖自稱。
之後大肆搜羅龍騰界各方強者,一步步將天壑教做強做大,成了如今在世人眼中絲毫不遜於三大霸主宗門的勢力,其麾下單是九層境的長老便是數十位之多。
但不管其人來曆如何,敢以天聖這個名字自稱,也可見其雄心氣魄。
他身後站著兩人,一個耄耋滄桑,發須皆白,赫然是天壑教大長老邢墨,一個威武大漢,身負一口長劍,正是二長老程恨風。
二人陪同天聖在此,都目光複雜地望著天空中的裂痕。
與天聖出現之前的默默無聞不同,此二人當年無不是赫赫有名之輩,尤其程恨風,更是出身浩然書院這樣的霸主勢力,一手書劍決儘得曆代先賢真傳,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在近百年前,卻不知因為何事叛出了浩然書院,加入了天壑教中,一躍成了天壑教的第二長老。
同為劍修,第九長老武邪曾不止一次找程恨風切磋,卻沒有哪一次勝過他,可見其人實力之強。
往年恩怨,程恨風早已不在意了,畢竟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若是一直記掛在心,還談何修行?
如今他隻在意一件事,那就是未來的出路。
這也是整個龍騰界,所有將自身修為走到極限的修士最關心的事,更是他心甘情願屈居天聖之下,輔佐他的原因。
“出路,真的在天壑嗎?”凝視著天空中的疤痕,程恨風微微眯眼,眸中閃過一絲絲迷茫。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依然沒辦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桉。
旁邊傳來桀桀怪笑聲,聲音如金石摩擦,刺耳至極,大長老邢墨滿是褶皺的老臉都抖動不休“龍騰界的變化是從天壑出現開始,八百年至今,神海真湖早已不見,有隻是雲河,出路若不在天壑,還能在哪?更何況,教主可是親自感受到,你信不過自己,難道還信不過教主嗎?”
程恨風搖頭“自然不是,隻是……”
他垂下目光,望向前方,耳畔邊傳來了一聲聲淒厲慘叫和無儘的咒罵之音。
天壑的正下方,一條條深深的溝渠縱橫交錯,覆蓋了方圓幾十裡地。
若從高空俯瞰,這些縱橫交錯的溝壑,赫然構成了一座極為複雜精妙的大陣,而在那大陣的正中心位置,更有一座百丈高的法壇聳立。
四周一艘艘樓船懸停,無數天壑教修士在忙忙碌碌,將最近擄掠來的凡人趕下樓船,然後一一殺死,讓其鮮血流淌入溝壑之中,將其死去的屍體丟進其中。
溝壑內,血河流淌,無數屍體在其中浮沉,一個個氣泡炸裂,似有冤魂在其中咆哮。
慘叫聲,正是這些凡人臨死之前發出的最後聲音。
陸葉和莊不凡所遇到的那一些被擄掠的凡人,隻是其中一批罷了,事實上,天壑教這邊已將毒手伸向整個雪州。
不單單是凡人,便是那些修士,也有被抓獲過來的,遭遇了跟凡人一樣的命運。
見到了這修羅煉獄一般的場景,哪怕再硬氣的修士也不免心頭發寒,求饒聲,叫罵聲,詛咒聲,四麵響起,卻阻止不了他們死亡的命運。
天壑教為今日之事謀劃多年,不動則以,動則如雷霆,如今的雪州,已經十室九空。
若非莊不凡之前傳了一些消息出去,龍騰界這邊還沒人知道雪州出現了這樣的異變。
莊不凡縱是個九層境,也隻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微言輕,哪怕消息能傳遞到三大霸主宗門那邊,這三家會如何行事也無法預料。
很大可能是先派遣人手過來查探詳情,等證據確鑿了再聯手圍剿。
但真若如此,也不知要多久之後的事情了。
程恨風雖加入了天壑教,可說到底是浩然書院出身,殺人他不在乎,他這一生殺的人數量可不少,這麼肆意屠戮凡人和雪州的修士,讓他多少有些不適。
“為了最終的目標,所有犧牲都是值得的。”背負著雙手的天聖澹澹開口,無人察覺到,其眸中的詭光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