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怨言,而是擦了擦臉,夾緊馬背跟了上去,眼中的堅定像是要擊碎那些看不起他的輕視。
三人就這樣追趕了一路,一日之後。
林賦俯身揚鞭的時候,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主人,他還在跟著。”
司徒複沒有回頭,他耳朵一動,就能聽到身後的動靜。
一天一夜了,江辭已經徹夜不停地跟了一路。
他竟然還沒有掉隊,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心裡對江辭這個人高看了一眼。
身後的江辭灰頭土臉,沒有任何矜貴高門公子的姿態,馬蹄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把他顛得胃都快要吐出來了。
但是他沒有停下,因為沒有人等他,他一旦掉隊,宋漫就沒有人去保護了。
這樣想著手中的韁繩握得更緊。
整整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他往往快要到達自己的極限的時候,前方的宣王就離自己更遠,他隻能咬牙跟上。
兩方像是在比拚極限一樣,江辭的極限一次又一次地突破。
比他們先走一步的宋漫此時已經到了南蜀境內。
直奔華安都城。
一直到了華安的城門口,她勒住韁繩。
“籲!”
“華安都城。”宋漫輕輕吐出四個字。
這四個字包含了她上輩子的一生,有太多的曲折和回憶。
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鎮。
華安都城四個燙著金色大字隱隱透著鋒芒,一個城是否繁榮,這個牌匾就是排麵。
華安城門口的牌匾是用真正的金高溫熔製而成,是其他什麼描金的比不上的。
從馬背上滑下,她要挺直背脊走進去。
人群熙熙攘攘,沿街叫賣聲不斷,宋漫牽著馬匹一邊走,一邊打量。
南蜀和回隴不同,南蜀的製度很強,一向是強者為尊,誰的能力和武力強,那麼他就是能夠號令三軍的人物。
回隴卻是以文為尊,文人比武人的待遇好很多。
兩國之間偏差明顯,倘若兩國合璧,想想兩者中和,以後必定是一個大國誕生。
宋漫接著往前,越往前走,她的心情就越沉重。
一直走到一處府邸,她頓住腳步,扭頭看向右邊一處宅子。
恢宏的大門,兩座石獅子瞪著圓珠子的眼睛威懾著一切想要覬覦它的人。
這裡曾經是她的府邸。
上輩子自己是蕭譽最得意的將軍,立下無數戰功,功勳累累,這座府邸是蕭譽賞給自己的。
蕭譽表麵上的功夫會做得很足,賞賜的她都是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
比如府邸。比如良田,比如鋪麵。
這些都是他一句話就能收回的東西。
嗬嗬,現在想一想自己當時有多愚昧,竟然以為這是蕭譽對自己的恩。
自己一死,這座府邸早就已經換成了彆人,現在這個府門外站著兩排四人的隊伍。
連看守府門都是兩排四人的隊伍,可見這個人是極受蕭譽寵信的。
宋漫的視線移向上麵的牌匾——鎮遠將軍府。
這幾個字有些奪目,又刺眼極了,她怎麼不知道南蜀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鎮遠將軍?
現在恍然想來,原來自己就隻是蕭譽的一個工具,少了她,任何人都可以替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