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出山!
呂漢卿氣急敗壞的離開之後,呂鬆濤強打起的精神瞬間潰散,腳下一軟,無力的癱坐在凳子上。
山貓狼狽不堪的翻身坐起,靠在牆角處,臉上全是傷痕,也幸好是冬天穿得厚,否則呂漢卿那一頓棍棒恐怕得要去掉他半條命。
“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敬重的就是山民哥,今天,又多了你一個”。
呂鬆濤微微苦笑,“裡通外敵,是為不忠,枉顧父恩,是為不孝,我一個不忠不孝之徒,哪有一點值得敬重”。
山貓神色凜然,“正因為如此,二公子才值得敬重。我山貓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什麼君子,但也知道大德不拘小禮,大義不讓私情。二公子能站在道義一邊,是難得的君子”。
“道義”?呂鬆濤茫然的看著山貓,“這世上還有道義嗎”?
“有”!山貓肯定的點了點頭,“以前我不相信有,但自從遇見了山民哥,遇見了你,我堅信有”。
“有人說‘德’是一件華麗的外衣,是穿給彆人看的,在華麗的外衣下麵是強權和金錢的裡子。沒有華麗的外衣,裡子不好看,沒有內在的裡子,根本沒有資格穿華麗的外衣”。
“我覺得他說得不對”。山貓肯定的說道“至少在山民哥和你身上看來不對,若不是山民哥,我仍然是生活在陰溝裡的一隻老鼠,若是沒有你,我剛才可能就被呂漢卿打死。這無關乎麵子裡子,心即理、致良知,有沒有‘德’,有沒有良知,隻關乎一個人的本心。我的本心其實不好,也沒有什麼金錢和權力作為支撐,但在山民哥的影響之下,也知道‘良知’二字。說出這種話的人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偽君子,他的那套歪理看似真切,實則荒謬至極,他隻不過是把‘德’當成了工具,就像上茅廁用的草紙一樣,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談道德”。
呂鬆濤暗淡的雙目中多了一抹光彩,他沒想到看似猥瑣懦弱的山貓能說出這樣的話。
“你說得對,他們不配談德”。呂鬆濤臉上寫滿了是失望。明明是呂家人
呂家害死的”?
山貓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而後點了點頭。
呂鬆濤脫口而出,問道“有沒有可能化解恩怨”?
山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半晌之後說道“二公子,這裡麵涉及的問題太多、太複雜”。
呂鬆濤哦了一聲,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幼稚問題,以他在呂家的身份和位置,壓根兒就改變不了什麼。“這個問題當我沒問”。
呂鬆濤起身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之後突然又停下,回頭說道“我大哥心胸狹隘,日後免不了還會找你麻煩,我保得了你一次兩次,保不了你三次四次”。
山貓摸了摸臉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賤命一條,這不算什麼”
“我對他們還有些用處,拚著這條命興許能送你出去”。
山貓搖了搖頭,“就不給二公子添麻煩了”。
呂鬆濤眉頭皺了皺,“你不想離開呂家”?
山貓嗬嗬一笑,“當然想,但是不能。我和你爺爺有個協議,有我這個人質留在這裡,他會更加安心一些”。
看著山貓臉上悲壯的笑容,呂鬆濤內心升起一股感慨,他從這隻卑躬屈膝、長相醜陋的山貓身上看到了一股極不相稱的英雄氣概。他突然深深的認識到,人的性格、人的長相,甚至是一個人的家世、身份、地位都不是決定一個人是否高尚的因素。人心,是那麼的複雜,難以揣度,人心也是那麼的簡單,隻需要那麼一點點的真情流露就夠了。
如果說之前更多是由於陸山民的緣故同情這個人,那麼現在,是從內心骨子裡對他欽佩。
山貓也從呂鬆濤的眼睛中看出了不一樣,內心湧起一股暖流,狹小的眼睛竟浮現出一層薄霧。雖然同樣是得到彆人的認可,但同情和敬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山貓擔心自己不爭氣的流下眼淚,趕緊彆過頭去,“二公子,你回去吧,我要處理一下傷口”。
“要想再見到陸山民,就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