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霆軍眉頭緩緩展開,“你的意思是他在虛張聲勢”?
柳依依緩緩起身,“一頭強大的猛獸,根本就沒有必要、也不屑於在弱小的動物麵前張牙舞爪。相反,越是沒有底氣,才會虛張聲勢企圖用聲勢壓製住對方”。
柳依依雙眼透著冰冷的殺意,雙拳也不自覺的握緊。
莫霆軍還是有些猶豫,站在私人的角度,他很希望替莫霆鋒報仇,但是站在公心的角度,柳依依是柳家家主,不容半點有失。
“家主,我覺得還是太冒險了,或許海東青能夠救活。而且,雖說破鏡難圓,但他已經殺了霆鋒出氣,想來以後頂多是老死不相往來,未必會成為家族的死敵”。
“不,過了這次,或許再也沒有機會了”!柳依依語氣異常的堅定。莫霆軍有些不解,以他對柳依依的了解,她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而且,她與陸山民從東海開始就建立了友誼,從某種程度上說,雖然她幫了陸山民不少,但她
能當上家主,與當初在東海與陸山民的合作多少也有些關係。
“那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不能輕舉妄動,我先過去試探一下,等確定他確是強弩之末,我們在動手”。
柳依依說道“我明白,不過你去試探容易被他看出端倪,還是我過去吧”。
“家主、”!莫霆軍不放心,說道“柳家可以沒有我,但絕對不能沒有你”。
柳依依點了點頭,“我心中有數”。
帳篷內,陸山民嘴角流出一抹鮮血,裸露出來的手臂也冒出細密的血珠,這是體內出血的跡象。但是他的手依然很穩,沒有絲毫晃動。
陳醫生趕緊說道“可以了,她的血管已經擴張到能夠正常輸血了”。
話音剛落,噗的一聲,陸山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一晃,差點摔倒。莫小元本能的想上前去扶,但邁出一步還是停下了腳步。從東海相識,他對這個一根筋的山野村民感官一直不錯,甚至在莫霆鋒被斬殺之前,一直拿他當朋友。
從內心深處上講,她挺欣賞這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但是現在,她心裡很複雜,也很難將現在的陸山民與曾經東海那個陸山民重合在一起。
“你沒事吧”?陸山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又把衣袖放下遮住手臂,有氣無力的說道“看得出,你還算有點良心,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麻煩你一件事,把地上的血跡處理一下
,如果柳依依問起我,你就說我一切正常,隻是有點疲憊”。
莫小元怒目而視,“你什麼意思”?
陸山民喘了半天粗氣,說道“意思很明顯,柳依依想殺我”。
“你騙我,這不可能”!莫小元反駁道。
陸山民緩緩道“山裡人不說謊”。
莫小元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山民,“你就不怕我轉身就把你現在的狀況告訴她”?
陸山民淡淡道“我經曆過太多生死之戰,一個人有沒有殺意,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的眼裡沒有”。
“但我是柳家的人”。陸山民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冷酷,“你也可以告訴她,不過後果會很嚴重。你永遠理解不了我這個境界,即便我隻剩一口氣,臨死一搏,也能殺掉你們所有人,即
便殺不掉所有人,柳依依也絕不可能活著從我手裡逃脫。隻不過一戰之後,我也必死無疑,海東青也自然活不了。”
莫小元半信半疑,他確實無法理解陸山民現在的境界,所以完全無法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陸山民沒有再看她,轉頭看著臉上已經有了一絲血色的海東青。喃喃道“是選擇同歸於儘,還是選擇大家都活下去,你好好想想”。
說完,陸山民沒有再理會,緩緩的閉上眼睛調息。不是他不想繼續再勸幾句,而是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莫小元能否相信他的話,關係到他和海東青的生死,如果還有力氣,肯定會恩威並施再說幾句,
隻是他實在說不動了,每說一句話都會讓他的身體痛入骨髓。
他剛才說的話,自然全是謊話。全身肌肉撕裂、五臟六腑嚴重震傷、內氣嚴重透支,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剛才為海東青擴張血管,更是讓他現在的身體成為一棟四麵
漏風的危房。
彆說外麵十幾個高手,就是莫小元這個半吊子外家門外漢也能抬手就殺了他。
山裡人不撒謊,那也要看是對誰。對要殺自己的敵人說真話,那不是坦誠,而是撒比。
生死一線,危機就在眼前,但是陸山民內心卻是反常的平靜。
隻是有些感慨,以前自己弱的時候,被各種各樣的高手吊打。現在自己終於變強了,又虎落平陽被犬欺。
自己的這一生啊,總是在被欺負的路上,還從沒舒舒坦坦的欺負過人。
片刻之後,地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莫小元在經曆過一番的思想鬥爭之後,還是選擇幫陸山民清理地上的血跡。
一直坐在旁邊的陳醫生聽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個囂張跋扈,口口聲聲要殺掉所有人的邪惡男人,竟然是在虛張聲勢。
同時,她也不敢相信,剛才看上去還柔柔弱弱,賣乖討好的柳依依竟然一直懷著殺人之心。城市套路深,她隻是個醫生,完全看不懂,也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