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阿降臨!
老人離開後,楚君歸對阮夜說了聲謝謝。阮夜搖頭,說“不用謝我,真的。實際上要不是你及時回來,恐怕我現在已經變成剛剛那家夥的人了。”
楚君歸點點頭,就回到房間,脫去衣服,從提箱隔層裡拿出一個噴劑,在身上噴了一層。片刻功夫,他體表的肌膚就變為灰白,隨手一搓就掉下一大片。楚君歸將壞死的偽裝材料一層層搓去,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原本的偽裝已經暴露,對方很可能同時拿到了偽裝的基因密碼。楚君歸可以通過開天調整容貌,但是改變不了基因密碼。應該就是入住酒店時了基因信息,讓殺手找上門來。
楚君歸將去除的生物材料掃在一起,澆上一點酒精點燃,消除了最後的痕跡。
這時房門打開,阮夜探了個頭,看到楚君歸時一驚,說“我不知道你沒穿衣服。”
她退了出去,將門掩好。
楚君歸收拾完灰燼,拿出新製造的生物麵具,傳輸了一副影像給開天。開天即刻對生物麵具進行細微雕琢,片刻後一張全新的麵具就出爐了。楚君歸將麵具帶上,看了看屏幕中的自己。
新的容貌較楚君歸原本的容貌有所調整,但大體還是和楚君歸本人比較像,跟偽裝已經沒什麼關係。新麵具當然不會是試驗體那張接近完美數據的臉,而是向普通人的方向大幅修正了一下,現在的楚君歸隻能說是英俊,用不上更強烈的形容詞。
調整完身份,楚君歸穿好衣服,再檢查了一下手頭的裝備。
女人又進來了,默默看著楚君歸拆裝槍械。楚君歸忽然聽到身後有細微的聲音,就看見阮夜站在那裡,衣服全都落在地上。
她的身體同樣是有些病態的蒼白,年輕的胴體本該有十分的美感,卻被腹側幾條長長的疤痕破壞了三分。那些疤痕同樣是多次切割留下的痕跡,而且比剛剛少年身上的還要多。
看到楚君歸的目光落在疤痕上,阮夜無奈地說“不要去看它們。”
楚君歸的目光掃過她全身,說“轉過去。”
阮夜微微一顫,但還是聽話地轉身。她的後背側同樣有一道疤痕,這個傷口截斷了幾根肋骨,才讓楚君歸感覺她的體態有些不自然。
“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要不要到床上去說?”
“你先睡吧。”楚君歸將槍收好,隨手拿了把戰刀放在床頭。這套公寓除了這張床,也沒有彆的地方可睡。
阮夜沒想到楚君歸是這種反應,怔了一下,一咬牙,上來抱住了楚君歸。
楚君歸動了動,不過她抱得很緊,不肯放手。楚君歸輕輕拍拍她的頭,說“你先睡,我還有點事要做。如果睡不著,可以給我講講你的事。”
女人沒法,慢慢鬆開了手,在床上躺下,說“我小的時候家裡很窮,父親喜歡賭,媽媽在很小的時候就不見了。我前麵有幾個哥哥姐姐,後麵有四個弟弟妹妹,父親就靠領取補貼生活。那時我的兄弟姐妹們一個一個都慢慢消失,直到有一天,我也被父親領到了農場,然後就一直呆在那裡。”
“農場?”
“我們這裡的稱呼是農場,在外麵它還有一個正式的稱呼,基因培育基地。”
楚君歸隱隱有些不舒服,問“你在那裡都做什麼?”
“就是住在那裡,每天定時定點吃他們給的東西,然後做指定運動,等到時候到了,就去做一次手術。”
楚君歸意識一動,已經搜索到不少資料。羅克塞特共和國以基因優化藥物的原料藥而聞名,在對外貿易中占據相當大的份額。現在看起來,恐怕這些原料藥的背後相當黑暗。
阮夜繼續說“等我大了一些,就被從那個區域趕了出來,到另一個區域。那裡幾十個人住在一個房間,吃的差了很多,每天都需要乾一些活。管理說我們的身體沒有那麼好了,不再是優良奶牛,不配住好的吃好的。那時我一年或者是更長時間才會做一次手術。就是在那裡,我認了他。”
“他?”楚君歸隨即反應過來,就是被自己隨手殺掉的器官販子。
“他看上了我,就從管理手裡把我買了出來,然後我們就在這裡生活。”
“他給農場種子?”楚君歸隨口問了一句。
種子是這時圈內人的術語,指的是新鮮的陌生人的人體器官。這些器官將給農場全新的基因材料和基因圖譜,種子越多,就越能調配出效果更強的基因原料藥。當時徐哲覺得楚君歸是個外來人,就想下黑手殺了楚君歸摘取器官。這就是許多種子的來源。
“是的。”阮夜說。又過一會,見楚君歸一點也沒有停止工作的意思,她慢慢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楚君歸又工作了一個小時,看看時間,和衣在床上躺下,很快呼吸就變得均勻綿長。
阮夜翻了個身,把頭靠在了楚君歸的肩上。楚君歸身體動了動,然後就沒了反應。
阮夜的呼吸很快也變得均勻,還帶著些許有些可愛的小鼾聲。不過她的眼睛張開了一絲,觀察著楚君歸。
楚君歸睡得很沉,看上去累壞了。
阮夜眼睛一點一點張開,然後身體也緩緩抬了起來,她的鼻息依舊均勻,小鼾聲也沒有變。她伸出左手,越過楚君歸的身體,去拿床頭上放著的軍刀。
房間裡似乎變得暗了點,窗外的夜光好像被什麼東西遮擋了少許。
阮夜沒有注意這些變化,她將戰刀拿回,用牙咬住刀鞘,一點一點把戰刀拔了出來,刀尖對準了楚君歸的咽喉。
這個時候,好像有人輕輕點了點她的肩。阮夜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就看到了十幾隻飄浮在空中的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她嚇得一聲尖叫,差點刀都掉了。連續尖叫幾聲之後,她才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回頭,就見楚君歸正靜靜地看著自己。阮夜再轉頭,發現空中的那些眼睛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你一直想殺我,是嗎?”楚君歸平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