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桌邊,程煜說“大姑,您先吃點飯吧。然後我讓人把爺爺隔壁那間屋收拾一下,您就住在那兒。”
程翠華連連點頭,抹了一把眼淚,吳伯也叫人把桌上的收拾乾淨,又把給程翠華做的飯菜端了上來。
吃完之後,程翠華看著程青鬆,說“爹,我大弟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程煜幫程青鬆回答說“醫院那邊還是查不出什麼原因,到現在也不方便確診。不過一直躺在醫院裡也不是個事,我就征求了院方的意見,把他接回到家裡自
己安排人護理。醫院那邊定期會有人上門給他安排檢查。”
“你爹他現在在家裡?”程翠華立刻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如何,畢竟她曾答應過程廣年,絕不會出現在這個家裡的。
程煜安慰道“彆緊張,大姑,彆說他現在昏迷不醒,即便是醒了,他看到您也不會說些什麼。”
程翠華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說“我想去看看他,行麼?”
程煜點頭道“那當然可以。”隨後程煜朗聲高喊“吳伯,你讓護理過來把爺爺帶回去吧,洗把臉,這麼大年紀了,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
護理來帶走了程青鬆之後,程煜領著程翠華去了程廣年的房間。
看著躺在床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程廣年,程翠華不由得又是一陣鼻酸,程煜給她搬了張椅子讓她坐下,程翠華大著膽子,拉起了程廣年的手。“大弟啊,沒想到我們第二次見會是這樣。我知道,我答應過你,絕不會來找爹,也不會讓程家人知道我的事情。但小煜這孩子找到了我,我家那個逆子竟然還想害你們,幸好他沒得逞。他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讓他在那裡邊好好反思一下。今天是小煜說爹想見我,我顧不得許多了,就來了,你可千萬彆怪我。我一輩
子也沒見過咱爹幾次,你讓我在他麵前儘儘孝,我絕不會貪圖你們家什麼的。我就是想儘儘孝,他畢竟也是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對不起,好麼?”
程廣年當然不會回答,但程煜很懷疑,他可能聽得見,畢竟隻是基因被鎖而已,並不是真的失去了所有感官。
事實也正是如此,程廣年雖然看似沒有半點回應,但其實程翠華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見。當年他去找過程翠華,讓她不要出現在程家,主要是不想引起家裡的諸多麻煩。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其實也看開了,且不說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醒過來,即便醒過來了,程青鬆還能活多久呢?總不能就這麼讓他帶著遺憾離開。而如果程青鬆一旦走了,程翠華就更沒有理由登程家的門了,到時候連送一送程青鬆的
資格都沒有,這對她恐怕也是一生的遺憾吧。
所以,他從心底已經達成了諒解,即便是醒過來,也絕不會有任何追究程翠華沒能遵守諾言的意圖。
隻是他現在也沒辦法把這些告訴程翠華,隻能繼續聽著程翠華說話。“大弟啊,你要是醒著我都不敢這麼喊你,不管怎麼說,咱們雖然不是一個親娘,但爹是同一個啊,總歸還算是姐弟的吧。年輕的時候,我多少對爹有些怨恨,畢竟他拋下了我們娘倆,後來我那個後爹,走的又早,我娘苦啊。幸好我後爹活著的時候,對我們很好,甚至一輩子都沒要自己的孩子。但是娘生病之後,我真的麻爪了,沒辦法才來找的爹。我沒想到爹後來會跑去東北,給了我們那麼大的一筆錢。更沒想到那筆錢是賣房子得來的啊。要是知道的話,我怎麼都不會要
那筆錢的。”
說著說著,程翠華又泣不成聲了,程煜趕忙拿了張紙巾給她。程翠華擦擦眼淚,繼續說“再後來就是你找到我,不但給我們指了條明路,還又給了我們錢。不是錢的事兒,隻是我看出來了,爹和你都是好人,我不該記恨他,他當年也是不得已,而且娘也說他當時根本不知情,就連娘自己都不知道她當時已經有了我。咱爹當年一回到吳東就給娘去了信,但那個年代,那封信遲了半年多才到,那會兒我都快出來了啊……大弟啊,你要好好的,趕緊醒過來,到時候不管你是罵我,還是如何,我都認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看看咱爹,再
陪陪咱爹。”絮絮叨叨了半天,說的也不過就是那點子車軲轆話,等到程翠華終於不再開口了,程煜才輕聲的說“大姑,要不您也過去那邊吧,爺爺估計還等著您,不跟您再說會兒話,老頭兒肯定不會老老實實睡覺去的。早說早了,您這一天奔波勞累的,也早些洗個澡睡覺。您放心吧,老程即便是醒過來了,也絕對不會怪您。
您的心思我們都明白。”
程翠華點點頭,讓程煜扶著站起了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程廣年。
把程翠華送到隔壁那棟樓,程煜帶著程翠華去了給她安排的房間,等她洗了把臉,把她帶到隔壁程青鬆的屋。
果然如同程煜所料,程青鬆鬨著還要跟自己的大姑娘說話,不肯睡覺,看到程翠華來了,這才放心。
看到程青鬆和程翠華已經重新聊了起來,基本上都是程青鬆在問,程翠華在答,說的也都是程翠華從小到大這些年的事情。
程煜便悄悄離開了房間,程青鬆的精神頭今天已經算是興奮過度了,這會兒聊起了天,估計要不了一會兒他就得困得直接睡過去。
下了樓,吳伯還在等著程煜。
“小少爺,那兩個人的情況已經查好了,我打印出來了,您拿著。”
拿過吳伯遞過來的那遝子紙,程煜點點頭,說“找個人幫我開車吧,我陪爺爺喝了點酒。”吳伯去了,程煜便也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