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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恩城立大學實驗樓負四層,銀色長發的俊美人魚等了柏略一天。
說等其實不確切，因為他知道柏略可能來，也可能不來。
來的話,人魚會很開心,因為見到柏略本身就是一件足夠讓他開心的事情；不來的話,他可能有一點點小失落,但依然會感到滿足，因為這就意味著柏略有聽話，在好好休息。
人魚聽到了動靜，自己一條魚從魚缸裡跳出來,搬開實驗室的半扇門,來到電梯旁，從全身緊繃得像是石頭的絲蝴蝶魚異化者手中,取過晚飯。
能夠給人魚送飯的全部是水生動植物異化者,因為程唯寧考慮到這樣對雙方都比較友好。
但事實上，所有水生動植物異化者，甚至隻是含有水生動植物異化因子的人,在看到人魚時，都隻感到極其異樣,並從靈魂深處顫抖恐懼。
絲蝴蝶魚異化者送完晚飯就要走，但他剛要按電梯按鈕,人魚“唰”地一揮爪,按住了電梯門。
異化者
乾嘛乾嘛,怎麼了怎麼了
他運氣真的那麼差嗎,輪流送飯就他有問題
異化者看著人魚像平靜時的大海一樣波瀾不興的表情，整個人警惕到了極點。
他想起來了
送飯之前，他問過另兩個送過早飯、中飯的同事有什麼異常和需要注意的,雖然他們說沒有，但看向他的眼神，好像意味深長
他們竟然坑他
人魚靠近，異化者恨不得找個珊瑚礁鑽進去，但電梯裡沒有。他隻能背靠著轎廂，聽人魚開口，聲音空靈、寂靜、透徹“你吃了嗎”
異化者的大腦一下子斷電“啊”
“你吃了嗎”人魚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人魚見過柏略操作筆記本電腦找網課，雖然他不是很能理解那些按鍵都是些什麼東西，但還是能夠憑借記憶複製的柏略的操作，順利打開網課繼續學習。
他在認真學習，希望早日可以和柏略自如對話。
他今天淩晨和上午學習的內容，已經抓著送早飯和中飯的人練習過一遍，下午二倍速的內容是寒暄，輪到了這個送完飯的人。
人魚把所有可能涉及的對話都練習了一遍，才鬆開蹼爪讓恍恍惚惚的異化者離開，他則提著晚飯，遊回實驗室。
柏略還是沒有來。
這其實是件好事，如果柏略可以完全聽他的，他寧願柏略好好休息。雖然柏略看起來並不累，但他總感覺不是這樣的。
柏略沒來，來的是個很熟悉的aha，依稀記得柏略叫他“院長”。
人魚要學會說話，需要大量地練習對話，所以他一臉沉靜地主動開口稱呼職位，並問“吃了嗎”，嚇了院長一跳。
院長好客氣的叫法，以及好接地氣的問候。
院長難得假期，在家裡享受天倫之樂，他是不想來的，想喊個後勤人員幫忙。
但
人魚項目有嚴格的製度，給人魚送飯的並非專業研究員出身，隻能在電梯裡活動，不能主動接近人魚，以防不測。能接觸人魚的，需要本身就在項目之中，並有研究員背景。
所以作為為數不多在柯恩城的研究員，他不得不來，總不能讓柏略騷擾校長
他在來的路上，覺得這樣不行。要是柏略老是不在，難道他老是給送手機治病要治本，他當機立斷下車，去最近的商場買了部最新款的防水手機，並義正嚴詞要了發票。
項目開支，當然要報銷
他以絕對的耐心，教會了人魚手機的基礎使用，並在裡麵存了柏略的號碼。臨走前，他告訴人魚“柏略讓你給他打電話。”
然後拍了張人魚使用手機的照片，作為報銷憑證。
他拍的時候正大光明，因為人魚聽到他這麼說，立刻亮起來眼睛，直接撥打了過去。
等待接起的時間並不難捱，每分每秒都冒著期待與想象的氣泡。
柏略現在在乾什麼呢
是睡了個飽覺剛起床，懶洋洋地待在床上嗎
是不想走路，但又記得和他的約定，所以才找院長來的嗎
柏略好可愛，柏略喜歡他
人魚出神地看著屏幕，屏幕裡暫時沒有柏略，但有柏略的名字院長幫他填的所以他看的其實是那兩個字。
他一爪拿著手機，另一爪一筆一劃地在桌上刻畫那兩個字。這一刻，他心底和眼前重合在了一起柏略柏略柏略柏略柏略柏略柏略柏略柏略柏略
手機屏幕就在這一刻跳出了柏略的臉，人魚滿心滿眼都是柏略，以至於忽略了軍用車的背景。
柏略好可愛地和他說傍晚好，他回了過去，然後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柏略休息得好嗎”
應該是好
他甚至都沒有想完，就聽到了柏略的否定，伴隨而來的，還有玻璃破碎的聲音。
一個和他一樣，有微卷長發和魚鰭耳的男人出現在畫麵裡，他透過照進軍用汽車裡的光，看到了裡麵隱約可見的淺色長魚尾。
院長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但如果他仍然在的話，就可以感受到實驗室裡陡然增加的信息素威壓。
但人魚沒有顯露出來，他彎起眉眼，露出笑臉，聲音溫和“柏略是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