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確定大白怪物呼吸變得均勻,小黑鼠從白毛下探出腦袋。它先看了眼大白怪物,大概覺得眼不見心不煩,大白怪物腦袋背著它,隻給它留了個後腦勺。
小黑鼠小心地攥住尾巴的一簇毛,見大白怪物沒有反應,它放開爪子一把抱緊毛茸茸的大尾巴埋進裡麵狠吸。
不過很可惜,大白怪物一睡著,就跟脫韁的馬一樣。大尾巴從爪子裡跑掉了好多次,小黑鼠剛開始還擔心自己微末的動作會驚醒大白怪物,躡手躡腳抱起大白怪物彈開的尾巴。
但很快,它就發現大白怪物睡得很沉,彆說抱會兒它的尾巴,就是抱著滾來滾去也不會醒。
除了尾巴要跑,大白怪物還又踢又踹,一不留神,鼠臉就被爪子踹了個正著。
小黑鼠沉沉歎了口氣,一隻爪子抱著大尾巴,一隻爪子抓住主動遞過來的毛爪子。
挨著大白怪物是很難睡個好覺的,先前還殘存的顧慮全被這家夥踢走了。
小黑鼠沒好氣地輕輕捏了捏嫩粉的爪墊。
軟彈軟彈的,這一捏,有些舍不得收回來。小黑鼠又悄悄揉了下,它忍住發癢的門齒,仔細放妥大白怪物的爪子和尾巴,轉而去洞邊坐好。
洞穴裡的樂趣很少。
除了下棋,大白怪物還會抱著石頭磨爪子,在上麵磨出一道道亂七八糟的抓痕。磨完這塊磨那塊,難怪這些碎石子全是坑坑窪窪的。
偶爾它們也會聊聊天,但聊得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默契地誰也沒有試探誰的底。
掐著時間,大白怪物會送一兩道靈氣到它體內,緩解它的餓意。每到這時候,小黑鼠就會發現鎖鏈的晃動比以前幅度更大。
“攢夠一半了,再攢一半就能送你出去。”輸送完靈氣的大白怪物略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身子。
“吱。”好的。
小黑鼠記得從鎖著大白怪物的人出現,再到大白怪物準備送它出去,用了三日多。如今它算著至少過了六日,但才勉強攢夠了一半。
接下來的日子裡,鑒於五子棋實在懶得搬石子,小黑鼠終於想起教大白怪物區字棋。
也不知道誰才是臭棋簍子。好不容易教會大白怪物區字棋,小黑鼠照常放水,奈何大白怪物絲毫不知道收斂,越讓越得瑟。
在大白怪物一聲高過一聲的追不到追不到中,小黑鼠忍無可忍,將它逼到角落。大白怪物盯著石子,確定無路可走,金眸一沉,就在小黑鼠以為這家夥會繳械投降時。
爪子一落,居然妄自動用靈氣,哢擦一聲拍碎小黑鼠的石子。
“哈哈哈哈哈你輸了。”
“”
大白怪物理直氣壯“這叫孤注一擲、破釜沉舟、武力反擊”
小黑鼠“”
教完了區字棋,教六子衝、對角棋。
這些棋種一個賽一個簡單,大白怪物玩得廢寢忘食,揪著小黑鼠玩完這樣玩那樣,為了讓小黑鼠陪它玩,彆說抱尾巴睡覺,就是抱著它睡覺也成。
對於這種好事,小黑鼠很有分寸地謝拒不受。於是,它得到大白怪物友好的表示讓它兩步棋。
六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小黑鼠算得很準,這天,在它們正好下完第五局棋,即便故意贏了大白怪物,它也沒有急慌慌地張羅著要再來一局。
來了。
時間到了。
小黑鼠看著大白怪物端坐著身子,神色平淡,身後的尾巴安安靜靜垂放著。
“你可以走了,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的”
小黑鼠搖頭。
“不要動,上次我給你說的話還記得吧”
小黑鼠點頭“吱。”
記得。
大白怪物身上微淡的靈氣開始淺淺聚攏,它將靈氣從皮毛慢慢移到爪尖,避開從體內經脈走,以免激起鎖妖鏈封印。
這次的大白怪物沒有冷嘲熱諷,在爪尖抵到小黑鼠額心時,它靜靜地平視著這隻小耗子。
“絕靈海百年一次靈潮,每次都會引得周遭數裡內萬物不得安寧。我靈氣有限,僅能送你回到岸邊,剩下的路還需你自己走。”
“回去後離此處遠點。”說到這裡,大白怪物頓住,小黑鼠隻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野生黑鼠,壽命不過短短幾年,遭遇了百年一次的靈潮已是不幸,又怎會再遇第二次
溫暖的靈氣從頭籠罩到尾,如薄繭般團團裹住小黑鼠。
但沒有第一次的新奇,也沒有即將要出去的欣喜。
小黑鼠沒有隱藏地緊緊攫住近在咫尺的金眸。大白怪物過得渾渾噩噩,算不準時間。
所以小黑鼠一點點地掐算著,這一刻它當真如活在陰暗裡的老鼠,生出些見不得光的晦暗。
最後六日,它故意教大白怪物更多好玩的東西。還惡意地不經意告訴大白怪物,說還有許多好玩的棋種。除了下棋,它們還能玩跳格子,或者以圈為壺,以石子為箭,一起玩投壺。
大白怪物很想玩,明裡暗裡、軟的硬的,要求了不知多少次。但小黑鼠總不教它,當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告訴它時間還長,下次再教。
一直拖到現在。
小黑鼠在等,看大白怪物究竟會不會故意騙它,故意往後拖延時間。
但沒有。
不僅沒有,幾乎是在它靈氣夠的那一刻,直接說了出來。
小黑鼠身子一卸,無聲地歎了口氣,在鎖鏈輕晃聲中抓住大白怪物的爪尖。
“彆亂動。”
頂著大白怪物凝重不滿的目光,小黑鼠“吱。”
“什麼”大白怪物呆住。
“吱。”
我不走了。
小黑鼠指向一旁排排畫的各種棋格“吱吱。”
剛才你贏了四局,我贏了一局,沒下過你,所以先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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