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人抱住,他沒忍住後仰,好歹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把手裡茶杯穩住了,沒讓裡邊茶水溢出。
頭底下是壓抑不住的低啞哭聲,他慢慢放下茶杯,也不伸手安撫,隻把手支在一側,抬眼看向昏暗燈光沾染下拍打上葉片的雨水。
身上的人斷斷續續道“陳不然我隻有你了。”
塵不染沒應聲。
方瑜在這簷下待了半夜,他也跟著在這坐了半夜。
情緒宣泄完了,打的是覺著不好意思,加上還需回去處理後續的事,方瑜在後半夜走了。
修道的一個好處便是先前哭得眼睛通紅,聲音發啞,但一顆丹藥下去,瞬間恢複原樣,又成了那個沉穩的大宗弟子。
料想到他會回來,店小二忙完酒樓裡的事,已經去到了宅子裡等他。
許多事情東家在得病之時已做了打算,包括酒樓的事。
知道自己兒子不可能再困於一家小鎮上的酒樓,東家在得知他選上劍宗時便已經做下打算。他們在這鎮上已無任何親或戚,酒樓無人繼承,他便決定把酒樓交到小二手上。
小二雖腦子不大靈光,但認得清事,人也本分勤快,雖不能讓酒樓如何擴大
,但也能不至於斷在手上。
方瑜應當是常年不在家,東家在此前已經決定宅子裡的傭人到了月底便遣散,之後便不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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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人,但宅子還在,算是個念想,以後要是想家了,還有個去處。
方瑜就著燭火,安靜地看著看完了東家在病後提筆努力寫下的信。前麵的字還算順暢,後麵便歪歪扭扭,有些傾斜起來,還有不少濃黑的墨點。
一封信從頭看到尾,他慢慢闔上眼。
重新睜開眼時,方瑜站起來,把一把鑰匙遞到了小二手上。
這是宅子的鑰匙,上麵套了個圓環,小時是戴在他脖子上,長大後便是揣身上,自打懂事起,從未離過身。
小二沒接“少東家自己留著便好。”
稱呼已經叫習慣,他到現在也未能改過口來。
方瑜道“以後應當極少回來了。”
小二不自覺抬眼看向他。
說是極少回來,但他卻莫名覺察出,這個極少,或許是再也不回。
安靜片刻,他最終還是接過了鑰匙,道“我幫少東家保管著,待少東家回來時,這裡肯定仍舊和現在一樣。”
方瑜點了下頭,沒應聲。
人已下葬,席也吃過,鎮上第二日又恢複成平時那般。
幾日時間一過,酒樓換了新小二,原本的小二站在櫃台後,開始打起了算盤。
在山裡待滿幾日,方瑜在天還未亮時便到了青山腳下,一直待到天亮,聽到門扉打開的聲音才動彈了下。
他是來道彆的。
此前哭也哭過了,事情也安排完了,他已沒其他好說的,隻認真道了句“下次回來時,便帶你去治病。”
塵不染擺擺手。
方瑜走了。
走過路過無數次的田野,離開了這個從小待到大的地方。
從此鶴唳代雞鳴,浮雲代山霧,青山鎮沒了少東家,隻餘劍宗無家之弟子。
青山腳下的小屋,燈熄了,便沒再亮起過。
大悲之後便是大喜,酒樓原東家安息後,鎮子西邊的姑娘出嫁。
鎮上已許久無喜事,對象還是白雲城城主之子,鎮上人一片喜氣,說是沾沾喜氣,加之被邀請,便一路送親去了。
蛋子也跟著家裡人一起湊熱鬨來了。
他依舊帶著不離手的小黑,為了看著喜慶些,還特意在其身上綁了個大紅緞子。
白雲城路遠,一路走走歇歇,算不得累,隻是費時間。
中途再次歇下的時候,蛋子抱著小黑在路邊石頭上坐下,而後聽見有水聲從樹林之後傳來,於是站起身走去。
這邊有條小溪,穿過樹林以後便可以看到,溪水清澈,緩緩流淌向前。
他把小黑放在一邊,蹲溪邊伸手去夠溪水,感受著水流從指縫間穿過。
覺得有些好玩,他轉頭去看一邊的小黑,卻發現原本耷拉著一張毛臉的身影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帶著金色暗紋的長袍衣擺。
他順著視線上移,看到的便是一個頭戴玉簪的男人。
原本在地上的小黑在他手上,動彈了兩下後不再反抗。
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看著也矜貴,但莫名唬人得很,蛋子開口,說話的聲音忍不住抖了下“它是我的朋友,膽子小,你能不能先放下它”
男人看了眼他,之後手指勾上黑色絨毛裡的紅繩,問道“可否告知這是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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