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劇本殺的入口集合,老遠,鐘言就看到飛練朝他飛奔過來,隻是十幾分鐘沒見,他搞得像好幾世錯過一樣,委屈巴巴地到了麵前。鐘言很受不了他這樣的目光,明知道他是陰生子,很會裝,可還是忍不住去問“怎麼了受委屈了”
王大濤疑惑地看過來,他還能受委屈
“受委屈了還能怎麼辦你讓我在樓下等著,我又不能偷偷上來。”飛練不滿,其實剛才剛要自斷一臂,分出一個自己來跟蹤,沒想到王大濤就來叫人了。
鐘言則將他看透,如果不是因為誇了他,七個八個他早就順著牆麵爬上來了。“好啦,彆氣了,我讓你看管程淩是有自己的理由,你瞧,咱們這些人裡就屬你強,我當然要拜托你來做。”
“這倒是。”飛練毫不客氣地認下來,“雖然我被那位高人鎮壓了,但仍舊厲害得很。”
唉,真好哄啊,原來鬼也吃戴高帽這一套。鐘言笑了笑,覺得他怪可愛的,但是一想到他曾經在鬼煞裡吃苦多年,就笑不出來了。
他對自己這樣好,想必也是多年無人疼愛,終於品味到了人間門溫暖這樣想著,鐘言費勁兒地抬起手來“飛練。”
“嗯”飛練立刻彎下腰。
鐘言捏了捏他的鼻子“小狗似的,真乖。”
“啊”飛練盯著那隻捏住鼻尖的手,看不清楚,還偷偷撩起布條來。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像滴血紅寶石,他看了師祖一眼,又將布條放了下去,默默地紅了兩隻耳朵。
師祖真好看,看不夠,看了還想看。
原來師祖喜歡小狗,飛練默默地記下了。既然被師祖捏了鼻子,那就可以結婚了吧下一步就是八字合婚。
“對了,方才你們過來的時候看見人體模特了嗎”鐘言還不知道飛練已經單方麵定下終身。
飛練滿腦子都是合婚,既然要結婚,必須得拿個傀行者的編製“看見了。”
“幾個”鐘言記著數,剛才一共二十一個。
“不多,五六個吧。”飛練籠統地回憶,它們站在走道兩邊,乍一眼看過去他還以為是人。
“五六個果然,裡頭的東西跑了呢。”鐘言思索著,不經意又摸起戒指,“走吧,咱們先進去看看,既然孔韓周說鬼煞發生時他們正在進行劇本殺,咱們就看看這裡頭有沒有什麼古怪。”
王大濤原本還想繼續推輪椅,結果被飛練搶先,差點給他擠一個跟頭。個傀行者帶著兩個普通人進了遊戲大廳,不同的門通往不同的本,同期進行的劇本數量一共是六個。
“筆仙”王大濤率先站在一扇門前,門上掛著一麵八卦鏡,但一看這鏡子就是道具,和傀行者傳達室那麵完全不能相比,“有沒有可能是玩筆仙的人太多,直接把筆仙叫出來了”
“你當真相信世上有這東西”鐘言閉眼養神。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王大濤謹慎。
“我活這麼久,反正沒見過什麼筆仙、碟仙,馬
仙倒是見了不少。所謂筆仙、碟仙,大多都是過路或久留此地的清風絲魄,但有些遊戲方式確實招魂,誤打誤撞就招了過來,若真有能預知未來的魂魄寄居在筆碟當中,世上還有什麼難事問問它們就行了,更不需要那些看了天機門的人來算卦。”
鐘言看向那麵八卦鏡,並無特彆感受,轉身問孔韓周,“鬼煞發生時你在血嫁衣劇本裡,對吧”
孔韓周點頭。
“等一下,為什麼沒人問我”程淩又不滿意了,“剛好,我就在筆仙那個本裡,而且已經是我第十五次挑戰了。”
“你為什麼來這麼多次”鐘言問,雖然自己沒玩過,但這就像通關遊戲,玩過一次就罷了。
“因為我一直沒能打通完美結局。”程淩有點驕傲地說,“除了我,本裡還有其他人存活。”
“這還不是完美結局嗎”孔韓周反問,他在這裡工作,自然知道每個結局的達成目標。筆仙本雖然沒有血嫁衣恐怖,但勝在燒腦,隻要有兩人幸存就是完美。
“當然不是,這隻是你們普通人的完美,又不是我的完美。”程淩又推了下眼鏡,“我的完美結局,是除了我一個人之外完全犧牲,隻剩下我,這才是我追求的。但這個結局很不好打,我回家研究了很久,如果連我都不能打出來,隻說明你們的劇本設定有bug。”
鐘言輕輕閉著的眼睛微微眯起,迅速將程淩瞄過一眼。
孔韓周沒再多話,帶他們進入了血嫁衣的活動場地。剛進入第一區域鐘言就又愣了一下,眼前的布景竟然是喜堂。
“這裡就是新人拜堂成親的地方。”孔韓周詳細地講解,“這邊會有工作人員裝扮成父母,周圍會有大概十名左右的nc,當作客人”
鐘言愣愣地聽著,眼前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腳心一熱,好似被火盆的熾苗燎到,再一眨眼,一隻黑貓蹭著腳踝轉圈。周圍賓客吵鬨,更有人高聲呼喊。
閃過之後,眼前什麼都沒有。
“當時做到這個環節的時候還沒出事,到了第二個環節才”才撞鬼,孔韓周沒敢說,“大家跟我換場地吧。
鐘言點了點頭,等著飛練推動輪椅,不想輪椅卻像是粘在了地板上,一動不動。
“怎麼了”他回頭拍了拍飛練的手。
“我”飛練茫然地看向四周,朝著正前方的喜台走去。
“你彆怕,等咱們調查完就出去。”鐘言在後麵安慰,他死在娘親成親的那天,想必這些都是他見過的,再見一次難免傷懷。大喜之日竟是母子死期,又死得那樣淒慘,鐘言甚至開始擔心飛練會不會有應激創傷了,雖然他是鬼,可他有人的情感
忽然,鐘言什麼都看不見了。
眼前是一片正紅,好像有什麼東西蓋在他頭上。
嗯,是一塊紅蓋頭。
“這樣就對了。”飛練剛才是去拿這個了,正紅,金線繡著鳳凰和囍字,配師祖剛好。
鐘言“”
果然鬼子就是鬼子,
他沒有人的情感。
“你瞎鬨什麼”鐘言輕聲責問,
剛要伸手取下,手腕忽然被他抓在手裡,燙著他的陰血。而那小子的聲音從紅蓋頭外傳進來,像多高興似的,一點都沒有身在鬼煞的自覺。
“師祖你彆掀,一會兒咱們對拜,我給你掀起來。”飛練說,心裡有股子衝動讓他這樣辦,就好像師祖欠他這麼一次。
“胡鬨,誰會在這時候對拜。”鐘言歎氣,飛練是孩子心性,看什麼都新鮮,“你也是,該學些人間門的事了,現在咱們”
“師祖是不是嫌我沒拿喜秤”飛練一下子懊惱了,自己禮數不全,怪不得讓人嫌棄,說是胡鬨,“你等等,我去找一找。”
“誒,彆去”鐘言還沒說完就聽到好大一聲響動,好似電梯從六層直接掉到一層,震得地板都跟著一顫。他連忙朝聲源看去,隻是這樣一扭頭,光滑的綢緞蓋頭從青絲滑落,一下子掉了下來。
再次看到飛練的臉,鐘言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失望和難過。
“什麼聲音”王大濤從幾米外衝過來,“我去看看”
“彆,一起去。”鐘言攔住他,恐怕有東西迫不及待,已經等著他們了。而隨著他們的行動,程淩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時不時觀察一下四周,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在他後頭就是孔韓周。
孔韓周仍舊戰戰兢兢,隻不過鼻子上的毛孔忽然滲出了十幾滴血來,又被他一下子擦掉了。
聲響的位置就在六層,鐘言原本還以為會找好一陣子才找到,沒想到一出來就瞧見了。裝潢講究的天花板漏了一個巨大的窟窿,電線和板材掉在大理石地磚上,碎得到處都是,直接從六層掉到了負一層的廣場中心。而伴隨著天花板的破損,泥臭味也比剛才更濃鬱,臭得鐘言捂住了鼻子。
像是一窪存了十幾年死水和淤泥的泥塘。
“彆說,這倒真像你說的下水道味。”鐘言看向王大濤。
王大濤抬頭檢查破損的地方,天花板掉了一塊,水晶燈自然也跟著掉了,所以才有那麼大的響動。“真臭奇怪,真是奇怪,商場裡的人都去哪裡了”
“這恐怕,就需要咱們慢慢找了,先彆驚動它。”鐘言說,他完全可以命令飛練變出好幾個來一起搜索,可是在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驚動鬼主,會兩敗俱傷,“走吧,咱們往下慢慢找,從六層找到地下的停車場試試。”
“隻能這樣了。”王大濤點頭。
一行人轉身離去,開始有目的地搜索整片區域,慢慢地走向走廊的底端。隻有飛練心不在焉,真是的,自己沒能和師祖對拜,也沒能掀開紅蓋頭。
等到他們遠離了圍欄,落滿了碎石的扶梯忽然亮起了綠色的啟動燈。
紅色的休眠燈滅掉,處於靜止狀態的履帶開始工作。一層的扶梯喚醒,朝上運轉,伴隨著嗡嗡嗡的機械工作聲,持續向上。
然後,它忽然停了。
緊接著,二層扶梯的綠色工作燈亮起,
履帶軸承開始滾動。
又是嗡嗡嗡的動靜。
過了十幾秒,二層的扶梯不動了,綠色燈滅掉,紅色燈亮起。
而層的扶梯進入了工作狀態,緩慢地動起了履帶。
隨後是四層,五層,通往六層的扶梯從休眠狀態進入工作狀態,動了一陣子,最後又停了下來。
等到綠色的工作燈滅掉,紅色的休眠燈再次亮起,全部扶梯終於不動了。
商場裡安靜如舊。
而另外一邊,白芷帶何問靈和蕭薇回到了她和鐘言的租住房之一,明明離開這裡沒有多久,現在整個小區都安靜了許多,隱隱約約能聽到哭聲,樓下再也沒有小孩兒的歡笑吵鬨。
“你和鐘言曾經住在這裡”
蕭薇走在她的右邊,“你們是不是很多住處”
“是,我和他不能長久地停在一個地方,陰兵會找我,他的仇人會找他。”白芷剛說完就把何問靈拉了過來,“你瞎跑什麼”
“我隻想聽聽那邊的人為什麼哭了。”何問靈回答。
“以後我給你栓個繩子,免得你又招鬼上身。”白芷皺眉,明明都是低年齡段,怎麼人家蕭薇就那麼懂事,這個就像個臭妹妹似的,一刻不消停,“再說,你怎麼確定那哭聲是人”
何問靈聽了聽,對啊,剛才的哭聲一瞬間門就不見了。
蕭薇方才也聽到了動靜,可是卻沒多問。脖頸上一陣冰冰涼,想來仙家就在自己的肩上休息。突然,前方有個男人的背影格外眼熟,蕭薇定睛一瞧“梁修賢”
“啊”梁修賢站在樓道的入口,聽到有個女生叫他,回頭迎接他的卻是一記飛拳,砸得他臉都歪了。
何問靈看向白芷,用眼神詢問她怎麼辦。
輪到白芷聳了聳肩,這一定就是她們說過的那個馬仙,在紅煞裡丟下她們跑了的那位。girshegirs吧,先讓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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