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永遠都是稍縱即逝的,若是沒有說乾就乾的勇氣,恐怕一輩子都要被困束在那畏首畏尾的“衡量”之中
更何況,早在她去冒著風險打聽那些不該打聽的東西、早在她抱著那本神說參與宣講的時候,不就已經做好了選擇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好。”
“但等我離開這裡三分鐘後再行動,以及”白發的少女眼底閃爍著近乎實質的野心“事成之後,我要最高處的那個位子。”
“我答應你。”
“成交”
一道淡淡的血腥氣息閃過,在原本的基礎上,又誕生了一道嶄新的血契契約。
奧莉薇亞的大名落在契約的最下方,而和她並排著的那個名字,卻在少女驚愕的注視之下,漸漸地模糊了形態。
“你”
奧莉薇亞像是明白了什麼,神色變得極其複雜,但肉眼可見的,她的信心也隨之增長了許多。
“教皇宮。”少女毫不猶豫的共享了自己的消息,“這麼多年來的教皇實際上應該是同一個人而就在前些日子,他突然宣布要進行閉關。”
“通往那裡的道路隻有一條,我讓奧蘭多帶你去。”
說著,奧莉薇亞就像是忽然改了主意,她一反剛才口口聲聲
“等她離開再行動”的避諱,甚至主動提出讓自己的親弟弟來帶路。
在斯科特意味不明的眼神中,
少女伸出一隻素白的手,向著自己後麵的影子一拽,竟是硬生生從那片扁平的影子裡拽出了一個比她還要高上兩頭的“人”來。
那人有著刀鋒截斷般銳利的白色碎發,氣質比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更加鋒利了幾分。
“好久不見,奧蘭多。”斯科特微笑著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那白發的少年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頭,迅速融進了斯科特的影子裡,“彆擔心,這是我的新能力我來為你帶路。”
你說得對。
菲爾將這段交易從頭看到了尾,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這個新的引路人倒是比上一個蠢貨要識時務的多。
可是,緊跟著他的這條評價響起來的,卻是來自埃米的質疑聲。
可我覺得教皇他不是偽神。
斯科特的腳步一頓。
在有關教廷的曆史記載中,隻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曆年來不管是教皇還是聖子聖女,這兩個最接近神明的職位好像總是在接受著命運的考驗。
換個更明確的句子來說,那就是他們都更加的“體弱多病”。
為了虔誠地供奉神明,身為教廷最高權限的教皇甚至都不怎麼參與到神官派係的鬥爭中去,除了有緊急的大事需要決策以外,幾乎很少有人能叩開教皇宮的大門。
這也是斯科特同樣知道的消息
在來找奧莉薇亞之前,斯科特對偽神真身的位置同樣是這樣猜測的。
埃米的體弱多病是因為永世的輪回,那麼教皇呢
說不定正是偽神用來遮掩身份的一個幌子罷了,他或許就套著教皇的殼子,親自借助教廷來布局這一場場助力自己成神的陰謀。
至於所謂的體弱多病,斯科特也能找到對應的點來偽神篡奪神位那麼久卻一直沒能真正成神,想來一定是在融合神位。
對方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進行了那麼多跨越時間線的布局,不就是為了謀得信仰和氣運、從而徹底融合那從創世神身上遺落的神位嗎
可埃米現在卻否認了這一點
是奧莉薇亞給了錯誤的信息,還是
斯科特選擇先聽聽埃米的說辭。
很快,一段被挑選出來的記憶就這樣傳遞到了少年的腦海之中在靈魂獻祭之後,就連交換信息都變得便捷了起來。
斯科特真正的以曾經聖子的視角,去觀察著那位出現在其中的教皇。
那是一個平靜日子的午後,年幼的孩童熟門熟路地繞過了神官們的巡邏,鑽到了教皇宮的某個拐角裡麵。
早在上一世的時候,他就已經暗中在一個櫃子裡留下了永久的傳送陣法,能夠偷偷將自己傳送到黑街之中,然後在被發現之前再悄悄
傳送回來,裝作剛從“捉迷藏”中睡醒的模樣。
埃米知道黑街是那些異族聯合在一起秘密對付偽神的地方,可他卻絲毫沒有舉報他們的意思,相反的,他還有點希望對方能夠成功
反反複複的輪回就像是一場無休止的折磨,而除了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在埃米神經緊繃的時候,就會像個真正的孩童一樣去黑街閒逛一下,為此他還特意帶出了一套鬥篷和麵具
雖然這是上一世他用的東西,現在用來有些大了,但依舊能讓他以幼崽的身份得到店主下午茶的招待。
可就在埃米轉過那道隱秘的彎角,打算像平時一樣偷偷打開櫃子的時候,卻忽然在那裡發現了本不該出現的人
比任何人都要更加華麗的衣袍包裹著青年消瘦的身軀,碩大的教皇頭冠上鑲嵌著更加碩大的赤紅色寶石。
對方的身形看起來像是要被這頂沉甸甸的冠冕給壓彎了似的,沒看出來半分屬於這個身份的氣勢。
教皇
埃米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冷透了。
因為在那之前,他也一直認為這教皇就是偽神的化身,所以幾乎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對方也一直在養病不出門,所以這還是埃米嚴格意義上第一次和對方在“非正式場合”所見麵
教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是發現自己留下的傳送陣了嗎
他會因此而發現黑街、甚至因此從那不合身的長袍中找到自己從未失憶過的痕跡嗎
越是猜測下去,埃米也就越是覺得心驚。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假,可他沒想到的是,偽神不是接連幾百年都消蹤匿跡了嗎,為什麼教皇還會主動出現在這裡
埃米當即就下意識地露出來一個純潔無瑕的笑容,像是個真正的幼崽一樣驚呼道
“呀這裡已經有人藏了,那我隻能去彆處躲一躲了”
他試圖把這件事當做一個幼崽的玩鬨給糊弄過去,可就在埃米準備順勢離開的時候,站在那裡的教皇卻率先挪動了他的腳步。
“不,你藏在這裡吧,是我打擾了你們的躲貓貓。”那青年慢吞吞地離開了。
在經過埃米旁邊的時候,教皇的手掌落在了他的頭頂,輕輕拍了拍。
“我很抱歉。”對方說了那麼一句。
那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幻覺一樣,才走幾步就破碎在了衣擺帶起的風中。
這句道歉來的沒頭沒尾,看起來像是因為打擾了他的捉迷藏而感到抱歉,又像是因為彆的什麼。
在記憶的最後,男孩重新打開了那個櫥櫃,並且確認過一個事實
這櫥櫃的確被人打開過,而裡麵的陣法,也一定沒能瞞過那位教皇。
可不知為什麼,對方卻一直沒有泄露這個秘密。
在這段完整記憶的後麵,還附上了一段看起來有些模糊的畫麵。
埃米表示,這是他自己也不是很能肯定的記憶6,所以也拿過來給斯科特當做參考。
在這段記憶裡,埃米的視角漂浮在他雙目緊閉的屍體之上,而一雙手從旁邊伸了過來,將他生前最喜歡的玩具一枚普普通通的彈珠塞進了埃米的手心。
那雙手上戴著同樣碩大的紅寶石扳指,隻看一眼,就能體會到那至高無上權利的尊榮。
看到那雙手的時候,斯科特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是教皇的戒指他準確無誤地將其和上一段記憶中的形象重疊在了一起。
如果埃米的記憶都是真的,如果那發現了他前往黑街的、在他死後為他帶上最喜歡玩具的都是教皇,
那麼這個人理應和偽神毫無關係才對。
對方並不像是有善心做這些的類型,如果真的是偽神發現了黑街的入口,那麼黑街也早就應該隨之覆滅了吧
還是說
“斯科特”
疑惑的聲音從斯科特的影子裡傳來。
奧蘭多的呼喚將少年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他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腳步剛好停留在了教皇宮的正前方,那座中心城裡最為醒目、也象征著人們對神明虔誠信仰的神像前麵。
那神像極高,慈悲又憐憫的目光透過高高的雲層,俯瞰著整個雲端之下的生靈。
它的左手舉著象征著光明的法杖,右手則是托著一顆火紅的寶石在胸前。那寶石的顏色是那麼的鮮活,就好像是一顆在砰砰跳動著的心臟。
斯科特盯著那神像看了許久,久到奧蘭多都沒敢出聲再打擾他,三亡靈一人類就這樣看少年注視著神像出神。
忽然之間,篤定的笑容重新彌漫上了少年的唇角,他的思維重新回歸,恍然大悟的感覺令斯科特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了好些。
原來是這樣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斯科特沒有說話,可是他澎湃的心聲卻順著最緊密的靈魂鏈接,傳遞到了每個亡靈的靈魂裡。
真想看看那家夥會是什麼表情,在知道了真相之後。
少年隨手將影子裡的奧蘭多給拎了出來,讓他找個安靜的地方隨便藏好。
而他本人則是抽出了背在身後的法杖,跨越了階層的元素力量瞬間引動了頭頂的雷霆,轟隆一下劈在了眼前教皇宮的大門之上
“轟隆隆”
藍紫色的雷光砰地炸開在那昂貴的建築材料上麵,整個金碧輝煌的大門竟是直接從中間裂成了兩半,裡麵的裝飾徹底暴露無遺。
“”
安靜,是死一樣的安靜。
不僅沒有出現任何的神官、信徒,連任何該有的聲響都不曾出現。
就好像這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宮殿,而裡麵從未存在過任何活著的生命。
“出來。”斯科特揚起眉來。
“堂堂的一方新神,曾經連背刺創世神的
行徑都能做得出來,現在竟然都不敢出現在我一個小小的人類麵前嗎”
“是失去了聖池的損失太重,還是亡靈大軍的覆滅讓你沒能謀奪到人類的信仰呢”
“又或者說是你生怕比你更加合適的我出現在這裡,會吸引到神位那本就不屬意於你的目光”
“劈啪”
斯科特的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就朝著後麵疾退而去。
而在他剛剛所站的位置上,幾道空間相撞鎖產生的巨大衝擊轟然擴散開來,就像是有人被觸怒後所暴起的出手。
這還不算完,從剛才爆裂出來“空間火花”的部分開始,到斯科特目前所在的位置為止,竟是整整一連串路線上的空間呈現出層層疊疊的圓環,竟是同時數爆裂開來
“劈啪劈啪劈啪”
像是過年時用來驅趕年獸的鞭炮,斯科特的敵人竟是隨手就將每一寸的空間當做“火藥”,兩兩相撞之間就已然成為巨大的殺器
麵對這樣的殺招,灰發的少年卻隻是力量一振,潔白的雙翼重新在背後顯現,一躍而上跳出了整個陷阱的中心。
他手中的骷髏法杖之上,第一個骷髏的眼窩裡陡然亮起了幽綠色的火光,曾經屬於傳奇法師菲爾的知識、技能和記憶早已經隨著靈魂獻祭的力量,成為了斯科特如臂使指的能力。
少年握住了法杖的尖端,竟是將它像一把劍似的那麼反握在了手裡。
他將杖尖向下,翅膀不升反降,從百餘米的高空狠狠地朝著那空間陷阱的正中央部分刺去
“轟隆”
一道深深的裂縫自平整的地麵上陡然出現,那裂縫擴撒的巨大威勢竟和那整整數圈空間炸裂的餘波所抵消,兩方衝擊之間,周圍建築物上所有的裝飾品都在這種力量下瞬間被震了個粉碎
這樣驚天動地的動靜再也不可能瞞過中心城的人們,聽到異動的神官們紛紛趕往教皇宮的附近,可還沒等他們靠近,卻被一道透明的空氣牆給毫不客氣地阻攔在了外麵。
“是誰,竟敢來我們中心城挑釁”
“看樣子是教皇所認識的人,等等,這個相貌是”
“那個斯科特”
“我沒看錯吧,這不是那個斯科特嗎”
神官們大驚失色。
那道空氣牆正是斯科特所設下,他並不想在自己所選定的戰場上看到任何無關緊要的人。
少年環顧著周圍這片被蕩平了的門牆,聲音卻比之前聽起來更加篤定
“你在害怕,是嗎”
“看來我真的說對了,這麼多年以來自稱為新神的你一直不敢有大動作、永遠像個陰溝裡的老鼠一樣鬼祟行動的原因,就是你在被神位所排斥對不對”
“本以為篡奪了創世神的位置就能一切順利,本以為掌控了的神的遺體卻忽然破碎飛向大陸各方,隻能留下一小半的神骨在身上、派出教廷裡的下屬們去秘密尋找神明遺骨的蹤跡”
斯科特並不擔心被外麵的人所聽到,揚聲複述著自己知道的所有真相。
“可你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那些神骨從未選擇於你。”
“就算你自稱氣運之子,就算你自認為世界的意誌都圍繞在你的身邊,就算你已經汲汲營營了數千年、苟且到了超越平凡的力量,”
斯科特麵帶挑釁的微笑,將法杖指向那破敗了的廢墟。
“但你也還在心虛,對嗎”
“該出來見上一麵了吧,塞西爾。”
他的視線落在身前,原本空空如也的廢墟的中央,不知何時卻突然多出來了一個臉色極其難看的青年。
那青年的身形完美地和斯科特見過的那麼多次的“偽神虛影”重合,
可他的樣貌卻完完全全就是埃米記憶中的那個。
“或者我應該叫你塞西爾背後那位處心積慮的係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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