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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時刻,怨鬼境內所有的怨靈都凝滯了。
由陣眼開始破碎的魘靈大陣像是被人強製喚醒,整個破碎的大陣回光返照般驀地亮了起來。
破碎的陣紋裡不知何時已經被灌入了大量的妖氣,這陣法原本是魔尊設下的,其中包含大量的魔氣,妖氣與其衝突,一碰便猛然炸了開來。
魘靈邪陣陣法深入地脈之中,覆蓋範圍將整個怨鬼境都包裹在內,甚至和怨鬼境外的不儘淵連在了一起。
在場所有修士都沒有想到明燭還有這手。
明燭的肉身死後,他整個人的神魂都收到天譴的禁錮,再加上是靈體,根本不可能能夠驅使這麼大規模的妖氣,也沒有這麼多妖氣能夠使用。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這是明燭事先藏在魘靈邪陣之中的。
魘靈邪陣內的妖氣與魔氣瞬息發生衝突與碰撞,幾乎引得整個地麵都在顫抖和開裂,周圍的建築搖搖欲墜,紛紛揚揚地開始落下塵土和碎石。
伴隨著地下魘靈邪陣的衝突爆炸,怨鬼境內的大地紛紛開裂下沉,不過幾息之間,就已經下降了將近半個手掌的高度
眼看著離怨鬼境外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寧沉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即使沒有了源源不斷吸納的怨氣,寧沉的身體表麵也已經開始有了皸裂,魔血和怨氣混合在一起流出表麵,讓皸裂的傷口看起來更加血肉模糊。
寧沉沒有意識到他的七竅也同樣不知不覺地流出了血,他還是在謝停雲顫抖地伸手給他擦血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件事情。
寧沉自己失血過多渾身冰涼,謝停雲的手反而還能把他冰得激靈一下。
沒人知道寧沉體內到底引渡了多少的怨靈和怨氣。
他就如同一個暫時緩衝的容器,短時間內裝一下這些怨氣怨靈還好,但是那些怨靈怨氣無法通過正常手段消解,若是這具身體死後,它們被放出去後,同樣也是一個難以解決的棘手問題。
寧沉即使踉蹌難行,七竅流血到堪稱狼狽的地步,也要歎口氣說服他放手,趕緊出去。
也是這個時候,謝停雲才終於意識到,打從寧沉將長刀刺入陣眼的那一刻,他就沒想過要活著走出這裡。
寧沉唯二不爽的事情就是他這個狼狽的樣子得在除了謝停雲之外的人麵前持續好一段時間。
這也太有損他說一不二、威風凜凜的魔尊形象了。
寧沉口鼻的血擦了又擦,到最後像是怎麼也擦不乾淨,於是他放棄了。
寧沉嗆咳了一聲,對謝停雲說道“謝停雲,你要不要把魔心先取了。”
“”
這句話對謝停雲而言,和往他心上再捅多幾刀沒什麼差彆。
謝停雲攥著寧沉肩膀的手驀地收緊,過了好一會,他才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低啞道“寧沉,我有時候真想把你封了修為鎖在雲風閣,哪裡也不去,你想找死都沒法。”
寧沉沒心沒肺
地啊了一聲,熟練道“好的師兄,彆生氣,本座也就是提個意見而已,你要是不開心,回去就給你鎖。”
謝停雲偏過頭去,沒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和淚痕。
這回換成了謝停雲將寧沉半扶半抱地往怨鬼境外衝去,諸位大乘拔出寧沉的大刀之後便迅速趕了上來,在兩人身邊護衛著,沒讓他們繼續受到漫天怨靈的侵蝕。
寧沉本體和識海裡麵的怨靈怨氣實在太多了,這具身體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撕咬撐裂,根本等不及出去想辦法。
於是寧沉試探著跟彆的大乘搭話“你們都大乘了,就沒什麼寶物可以保存魔心的麼”
謝停雲陡然厲聲道“寧沉。”
“”
看起來十分生氣,可是細聽之下,謝停雲連尾音都抖得不成樣子。
寧沉乖順道“好,閉嘴,我閉嘴。”
道明心情複雜地看了寧沉一眼,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還差一道青磐角,可是存放青磐角的秘境已經關閉了七百多年了,下一次開啟時間雖然近在眼前,可是依然有大約十個月的距離。”
煉製天劍對魔心的活躍和跳動是有要求的,一顆不再跳動的、死了的魔心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效果。
現存的空間保存法術已經十分完善了,可是這些空間法術保存活物的時效最多也隻有七日,再多裡麵的寶物就開始失活了。
寧沉道“好歹是魔心,幾天就死了什麼的也不能這麼差勁吧,要不然拿去魔宮裡的血池泡著試試”
其他大乘修士根本沒想到他們有一天居然能夠看見魔尊如此心平氣和地和他們人族修士探討著保存魔心的方法。
又或者換句話說,他們為之努力了這麼久,為了取魔尊的魔心耗費心機布陣尋找材料,就等著尋找合適的時機殺死魔尊取魔心。
可是有這麼一天,與修真界向來是死敵的魔尊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和謝停雲親密多日的金丹小弟子,並且在身份敗露之後主動送上門來,如同交代後事一般和他們探討著怎麼保存魔心。
太奇幻了,是說出去彆人都得啐一聲做夢的程度。
然而先不論魔尊究竟為什麼會轉變如此之大,現下的問題是如何保住剩下的弟子,和考慮如何處理寧沉體內的怨靈。
空陵看著寧沉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真是越看越彆扭,他在怨鬼境外的客棧剛被這人按在地上碾壓般揍了一頓和言語羞辱,可在怨鬼境內又被這人救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