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這個,生龍活虎的安若,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程淮書大半輩子都沒做過什麼脫離穩重的出格事,就算在找安若那段時間,在得知了安若找不到了的時候,他都是低著頭,將所有悲傷都收進心裡。
可這一刻,他突然,就控製不住情緒了。
他走上了前,凝視著安若,沒錯,是安若那張臉心臟仿佛爆發了積壓兩個月的痛苦,攛掇著眼眶,淚水一下子就打濕了眼睛。
抬起顫抖到不像話的胳膊,就要想去摸摸她。
“若若”
“”
啪
就在他的手即將要觸碰到安若的臉頰那一刻,女孩突然就一皺眉。她像是也從這場突如其來的相遇中驚醒了般,眸子鋒利,滿眼都是對壞人陌生人的警惕
她抬胳膊,用很大的力氣,一把打掉了程淮書的手
程淮書的胳膊被甩飛。
程淮書終於也從這場夢中脫身而出,他看著自己甩飛了的手,不可置信。安若打了他安若打了他過去的安若從不會這麼做她說話永遠都是那麼溫溫順順
“若若”程淮書開始急促,語無倫次,“若若若若”
安若皺眉,滿臉提防心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與他隔開了一大塊。
程淮書就往前走,安若凝眸,語氣嚴厲,用最最最鋒利的話,躲著他,刺向他,
“你不要過來”
“我不認識你你不要靠近”
程淮書的眼睛,荒了一下。
他語無倫次,他說不出話,半晌,他甩著手,像是要崩潰了般,紅著眼眶吼著道,
“若若我是、我是程淮書啊”
“程淮書程淮書”
“你的丈前夫,程淮書”
可安若仿佛根本不認識他一般,更加往後退去了。她嫌惡地望著快要崩潰了的程淮書,仿佛那就是一個認錯人的瘋子。
“我沒有丈夫”安若用流利的中文,對答如流道,
“我也不叫什麼安若先生你找錯人了”
程淮書一愣,僵在了原地。
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
安若見這人突然不發瘋了,又扯開了一段距離,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轉身離開。這時後方黑暗處再一次傳來開門聲,一陣腳步急匆匆趕來。
“程總程總”
沈煜從黑暗奔向光明,看到了程淮書站在那裡。在靠近程淮書那一刻,他的目光順著僵硬的程公子的視線也望向了前。
在看清楚麵前女孩那張臉那一瞬間,沈煜也如同遭了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呆住了
“安、夫人”
安若的眉頭皺的更加緊,她想這兩個人是瘋子吧怎麼一個兩個都認錯人了她嫌惡地再往後退了幾步,擰著眉,大聲斥道,
“我不叫安若”
“你們認錯人了吧”
“神經病啊”
“夫人”沈煜忍不住擋在程淮書麵前,想要替自家主子辯解。
因為真的很像哪有那麼像的啊就連瞳孔的顏色都一模一樣沈助理實在是想不出這不是安若還是誰世界上的雙胞胎都不一定能長到這般百分之百的像似程度
“小姐,我們不是壞人,我們隻是、隻是,”
沈助理也結結巴巴了,他比劃著,想要進一步對安若解釋道,
“我們的夫人,就是程總的愛人,她消失了,你長的跟她真的很像、一模一樣”
“夠了”
程淮書忽然發怒。
沈煜還想說什麼,卻被程公子這一聲怒斥,給降到全部咽回了嗓子裡。程總的聲音裡夾雜了滿滿的哽咽,他緩緩回過頭去,看到程淮書淚流不止的眼眶,和彆過去的頭。
程淮書用手背擦了一下下顎,他讓沈煜退下去,然後走到了安若麵前,眼眶紅通通的。
安若繼續警惕,還有許許多多的嫌疑。這不相信和防備的目光,深深紮入了程淮書的心臟中,刺痛了他的雙眼。他伸出手,卻不敢碰。他清醒了,徹底清醒,是他的錯,他怎麼可以把彆人認成安若。
他愛著的那個若若,早已經死了
可是這張臉實在是太像了啊程淮書還是忍不住靠近了一下。安若往後躲,還用胳膊擋住他們之間,程淮書的眼淚瞬間又滑下來了,他哽咽著,努力扯了個笑,
“對不起,小姑娘。”
“嚇到你了。”
“是我,認錯人了”
“”
安若說,知道認錯了,就行。
她轉身終於可以離開了,還撫了撫受到驚嚇的胸口。沈助理望著安若遠去的背影,又喃喃了兩句。程淮書突然怒喝,他捂著臉,淚水不斷地從指縫間,奔湧而出。
“可是程公子,這姑娘真的很像夫人”
“夠了”
程淮書滿目絕望
“若若早已經死了。”
“她早就,死在了那條河中。”
那天傍晚,晴朗的天空,突然驟變。
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瓢潑大雨。
東京下的要比郊區還要偏大,幾乎整段路都被雨水衝刷。商務車從南到北飛奔而去,夜幕降臨,籠罩著所有人的心。
程淮書在安若跳河的河岸邊,為安若安置了一座衣冠塚。
他找不到安若的屍骨,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紀念她。程淮書連夜命沈煜開車帶他回東京,雨下的那麼大,程淮書傘都沒撐,一下車就向著那河岸邊走去。
安若的衣冠塚,微弱地立在河岸邊緣。
雨水滴答滴答,砸在那石頭壁上。
程淮書忽然就蹲了下來,今夜他無比地思念安若,他忽然就想這麼跟著安若死去,那壓抑了數個月的思念啊,撞擊著他的胸腔,與暴雨一起,用眼淚奔湧傾泄。
他想著那張與安若像似的臉,他想念著安若,他實在是太痛了,時間磨滅不掉他對安若死去的痛楚,他蹲在她的墓前,狼狽的,歇斯底裡著地痛哭道,
“若若”
“你回來看看我吧,我好想你,太想你了,你回來看看我,看看我。”
“我連人都會認錯了,都會認錯人。我不想再認錯人了,不想再認錯人。你回來、看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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