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5 章 唯吾獨尊(三)_大國小鮮(科舉)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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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5 章 唯吾獨尊(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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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秦放鶴原原本本彙報完,盛和帝沉默許久,才拍拍膝蓋,近乎歎息般丟出一個字,“難。”

並非此事處置難,而是農作物保密這件事本身就很矛盾。

地是誰種的最廣大的老百姓,朝廷的本意就是推廣,好讓家家有飯吃,所以就不可能像工研所造船、火器營造炮那樣密封在一棟建築內。

不然研究高產作物和大規模機械生產就沒有意義了。

種地跟烹飪是一樣的,隻要炒菜,香味就一定會飄散出去,你既想讓儘可能多的人接觸,卻又不想讓儘可能多的人接觸本身就自相矛盾。

種子類作物尚且可以通過特殊手段處理,讓下麵的人即便拿到了果實也種不出來,源頭牢牢把控在朝廷手中,外國人自然沒辦法偷。

但很多根莖類作物不一樣,它們的果實、根莖,甚至一點根須都可以作為新植株的來源

如今朝廷正在通過藥物控製,讓市麵上的紅薯沒辦法發芽育種,但隻能保證成功儘量低,卻不是百分百。

也就是說,某種概率下,市麵上流通的糧食本身就能作為種子

隻要對手的時間和人手足夠多,慢慢篩選,如果足夠幸運,他們甚至可以通過正常的市場交易取得“種子”。

因為紅薯正在作為一種普通作物流通,你總不能不許人家消費吧

顯然足利嘗試過這種方法,但因為需要掩人耳目,采集的樣本不夠多,實驗時間不夠長,育苗失敗,所以才將主意打到那些還沒上市的果實身上。

奈何目前紅薯等作物還在推廣階段,大家對田地裡的看管比較嚴,外人難以接觸,足利等人拿不到,需要一個中間人。

他們最終選定了曹威。

作為太學農科的學生,曹威日常學業接觸的就是這些,他去拿,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而且他的伯父就在農研所,具備豐富的育苗育種經驗。如果能夠與曹威建立足夠親密的聯係,他們或許還能進一步取得照料、培育作物的方法。

但怎麼才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去呢

這件事最幸運的地方在於,目前民間推廣的都是農研所培育好的紅薯苗,下地前就泡過藥水了,哪怕足利拿到了那些根塊,大概率也發不出二代芽來。

但隨著推廣的深入,早晚有一天他們會遇到泡過藥水後依舊發芽的紅薯,然後因為某種契機發現可以利用發芽的根塊、藤蔓來育苗。

待到那個時候,秘密也將不再是秘密。

縱觀人類曆史,物種不就是這樣流傳到各國的嗎

秦放鶴曾經熟悉的那段曆史上,我國的紅薯也是這麼偷渡來的。

從國家政治層麵來說,依靠概率保密,聽上去就很不靠譜。

但遇到這種繁殖能力極強的藤蔓類塊根植物,還偏偏就隻能祈禱概率

你可以通過訓誡,要求在職官員和官員預備役保密,但隨著推廣鋪開,同樣的準則能應用在農民

和商人身上嗎

不可能的。

他們沒有那樣的覺悟和敏感度。

說句難聽的,哪怕沒有現在的足利,哪怕大祿朝再如何嚴防死守,等到全國上下真正推廣的那一日,也就是泄密之日。

從全人類延續的角度來看,確實應該全麵推廣,但單純從各國爭霸來說,秦放鶴不覺得也不希望自己有那麼崇高的理想和覺悟。

他需要在儘可能長的時間內保證中國的先進,以便在未來對其他國家形成碾壓,立於不敗之地。

盛和帝思慮片刻,背著手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張口下旨,“曹威泄密,剝去其太學生、舉人資格,終身不得入仕。曹威之父教子無方,官降二品。曹恬不能及時察覺,為官有失,奪其學士頭銜,立刻離京,前往定北省主持開荒。”

無論曹威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大錯已然鑄成,不殺他就不錯了。

可惜的是曹家滿門,仕途全是完了。

曹父爬了半輩子才好歹在六部混了個五品,如今一口氣擼了二品,連最末流的縣令都不如,也隻好去哪個窮鄉僻壤做個縣丞、典史之流,一生心血毀於一旦。

曹恬畢竟是難得的人才,盛和帝不舍放棄,打發到北邊去,也算人儘其才、物儘其用。

但如今的北方仍屬荒涼之地,曹恬五十多歲的人了,又是貶官,隻怕此生便要老死邊疆了。

“另外,當日受傷的那幾個太學生也要查一查,但要委婉些,不要太過強硬。再者平時與足利有往來的師生,也不要漏掉”

外間的翰林飛快地寫好聖旨,捧過來請盛和帝用印,立刻就有內侍拿著往曹家和吏部去了。

“是朕疏忽了,”盛和帝歎了口氣,再次命人擬旨,“自今日起,國子監內工科學堂遷入工研所,農科學堂遷入農研所,命工部協助,十日內遷走,人員同往,不得有違。另外,各部要引以為戒,尤其各大機要衙門,官員不可輕易回家,出入報備,下轄學堂、諸科學生也是如此凡有過錯,族人連坐,決不輕饒”

涉及到這麼多人“搬家”,自然是大工程,工部不光要協調舊址,還要儘快選定新址,並準備好用來安置的宿舍、上課的學堂,這裡麵就又需要戶部撥款、兵部護送。

“陛下聖明,”秦放鶴領旨,“也是臣的疏忽,臣甘願領罰。”

盛和帝搖頭,“此事到此為止,這樣的話不必再說。”

真要論起來,此事不能全怪盛和帝,也不能全怪秦放鶴,但他們也確實都有責任。

這些年大祿朝發展得太快了,說是撒開四蹄狂奔都不為過,各處千頭萬緒,諸事繁瑣,百密一疏也在所難免。

太學學科健全,工科、農科曆來就有,但一直不受重視,直到先帝在世時,秦放鶴一力推出工研、農研二所,這才令作為二者預備役的太學兩科地位扶搖直上。

所以此事若真要追究其責任來,先帝也要被拖下水,子不言父過,隻能盛和帝起頭領了這個啞巴虧。

秦放鶴對此心知肚明,這會兒開口,也是在分擔盛和帝的壓力。

他們確實儘力了,平日也耳提麵命,但人這種生物本身就是不可控的

“還有,”盛和帝示意秦放鶴坐下,“太學那邊大動作,足利必然有所察覺,但此事拖不得,值得冒險”

秦放鶴明白他的意思,若此事為倭國官方製定的計劃,那麼一定有人接應;若為足利本人的冒險計劃,那麼他一定會想辦法儘快離開。

無論是哪一種,大祿都不能放他們離開,必須抓住這次機會,給倭國一記重擊。

秦放鶴表示記下了,理由也想好了,“西方諸國又如何呢”

正說著,有禁軍統領來麵聖,盛和帝壓根兒沒讓秦放鶴回避,直接把人叫進來問了。

來的是監視足利等人的,說足利今天還想去找曹威,但沒找到人,“不知是否發現了什麼,足利沒有停留,很是行色匆匆的樣子。中途還望一家酒樓去了,因距離太近,出入人員太多,足利又很警惕,卑職無法靠近,並不知道他是否與人交換情報。”

白天大街上監視難度極高,很可能足利發現了苗頭,準備要跑。

“大約是有接應,”秦放鶴說,“不然他沒必要挑這個時候往酒樓去。”

酒樓、食肆,青樓楚館、戲園子之流,向來人多眼雜,二教九流無所不包,傳遞消息太容易了。

雙方甚至不必接觸,可能是人群中看似不經意的抖抖衣服、摸摸鬢角,也可能是坐到特定某張桌子的某個位置,按照某種順序點某道菜

盛和帝倒沒有遷怒,隻讓他們繼續盯著,接下來說起法蘭西等西方國家時,語氣甚至輕快了幾分。

如此看來,足利等人還沒來得及脫身,甚至可能隻是察覺到不對勁,但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不清楚。

隻要倭國人不回國,一切事兒都不算事兒。

因近些年與各國往來頻繁,大祿境內多有番邦百姓、貴族常駐,大祿朝不僅向內接待,也需要時常向外,與諸國具有話語權、能代表官方立場的官員交涉、對話,而以如今動輒往來以“年”計的周期來看,臨時傳話肯定是不現實的。

故而幾年前就單獨劃出一條街,讓各國官員、使者駐紮,形成了酷似後世“大使館”的格局。

前幾天一出事,“大使館”所在的那條街都跟著不安穩,今兒各國使者代表也都入宮了,正在與禮部和鴻臚寺的官員交涉。

見盛和帝有所放鬆,秦放鶴適時插科打諢,語帶笑意道“想來陛下已有決斷,倒是臣瞎操心了。”

盛和帝跟著笑了幾聲,戲謔道“如今你也會說這些沒用的話了。”

還怪好聽的。

到底忍不住,頓了頓,盛和帝便道“此事妙就妙在,不止一個國家”

他們不知道這是陽謀,是借機獅子大開口嗎

知道

但是沒辦法

本就是外國學

生先動手,一開始就不占理,隻要他們還想繼續跟大祿朝友好往來,就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弱國無外交

若此事隻涉及到一國,反倒沒什麼發揮的餘地,最多把人攆走,以後進一步收緊準入法則。

但幾個國家一起遭殃,大祿朝又隱晦地表示,起碼要有一個國家負責,那麼有好戲看了。

大祿朝這些年的強硬他們早便領會了,死強沒有任何出路,所以隻能聯手推出一個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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