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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駭得雙手發顫,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裡,他忍不住望向了拱衛在他四周的警察,秦居烈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緊張,接起電話。
男主人心安定幾分,他深呼吸又深呼吸,平複了心中情緒,接起了電話,同時開了外放,“喂你終於打來電話了孩子還好吧”
這是警方交代的台詞。
談判專家給了他稿紙,開場白就有三四句,他選了其中最符合他性格也最自然的一句。
警方也沒閒著,秦居烈向部下打了個手勢。其餘人立刻會意,無聲無息地操作起了電腦,他們早就在座機底下植入了監聽設備,綁匪電話的信號會同步傳輸到警方這裡,隨時開啟追蹤定位。
其中一名技術偵查警員戴上設備,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個屏幕。老太太也在掛心綁匪電話,抽空看了一眼電腦。發現那屏幕上多是海波一般紊亂的紋路,曲曲折折的線路好似要通往一處未知的黑暗隧道,比什麼股票走勢圖還複雜。
老太太看不明白,也嫌眼暈,移開了目光。
這些不明白的追蹤儀器,受害者家屬中的何家見了,卻心神大震,覺得自家孩子柯柯有回來的希望。
眾人屏息凝神。
這開場白沒什麼問題,警方要掌握對話節奏,必須先聲奪人,誰曾想局勢急轉直下。
隻聽電話那頭綁匪的聲音經過變聲偽裝,是毫無感情的電子音。
偏偏機械聲外,又透出幾分鬼氣森森和陰沉沉的語調,聽得受害者家屬極為不適,沒等他們消化,就聽到綁匪炸裂般的開場白。
“你們報警了”
這是篤定的語氣。
這話一出,仿佛戳破什麼秘密,這坐滿警察的客廳裡,死寂得落針可聞,氣氛詭異又沉默,所有人臉色劇變。
不是質問,不是憤怒,卻比恐嚇與質問嚇人多了。
老太太心理素質不高,瞪大了眼睛,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如果不是一旁的女警捂住她的嘴,恐怕老太太就要叫出聲了。
男主人也一瞬間忘記了呼吸,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他強行冷靜道“我沒有報警,你為什麼這麼說”
綁匪似乎笑了,還是輕笑,“不要小看了我的消息渠道。”
居然被知道了他們完了
整個客廳的長沙發,坐了三家受害者家屬嚇得手腳發涼,他們此刻的心情惶惶無措,唯有省局派來的談判專家周克夜、犯罪側寫師和秦居烈互相對視了一眼。
犯罪側寫師,顧名思義,對犯罪分子進行側寫,通過凶手作案手法、作案現場等特征去勾勒犯罪樣貌的職業,比如犯罪者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性彆、年齡、性格、身高體重、外貌特征,可能從事的職業和人生經曆等,主要協助警方破案,進一步縮小偵查範圍。
全國範圍內的側寫師數量少,省廳這一次專門派了一名過來,可見對這起案子的重視。
綁匪這句話看似平常,卻透露了一點信息。
之前這名省廳側寫師已經初步看過兩次凶案現場了,再加上這一次親臨現場,在原有數據上,他對犯罪分子又有所了解更新,唰唰唰提筆寫下綁匪身材高大,年齡約30到40
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挾持幾個孩子才不費吹灰之力。
從事的職業涉及信息交流,非離群索居之人,性格頗為自負,生活中應處處有所體現。
秦居烈皺了皺眉,這點就跟第一次側寫衝突了,一般而言,離群索居之人更好實施犯罪,而不被周圍人發現。
側寫師想了又想,寫下讓家屬與犯罪分子多多對話,信息數據還不夠完善
這句話不說,他們心中也清楚,閒聊能暴露的細節更多,前提是綁匪願意配合。
另一邊,蔣飛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拉開了窗簾,往遠處眺望,這一看他直接罵出了聲,“草是記者”
距離窗簾、陽台最近的警察們立刻湊過去,這一看他們瞠目結舌,心中瘋狂想罵人,隻見鷺湖花園外擠滿了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他們沒有看錯,確實是記者,這些人進不去安保嚴密的鷺湖,便擁堵在門口,更有人直接拍攝大門,進行現場直播。
何家人從事娛樂行業,見此場景直接暈了過去。
他們不會忘記,十幾年前發生在江州市的一起綁架案。那是一樁令人唏噓的案子,某大明星的孩子被綁架後,綁匪獅子大開口,索要一千萬,結果一些媒體記者為了博取眼球,全程跟蹤拍攝,攪亂了一切行動,最終導致這場交易失敗,綁匪狠心之下直接撕票。家屬悲痛欲絕。
這位男明星事業的成功,仰賴於這些媒體記者終年對他的追捧,可他孩子的性命、家庭的破碎同樣也毀於媒體記者的無孔不入。
他們得到了流量和關注。
最後這位明星收獲了什麼,隻收獲了自己孩子冰冷的遺體和一地雞毛。
想想這前車之鑒,何家人能不暈嗎
至於警方這場部署經過了一天一夜,一切隱秘又低調,內部沒人會泄露機密,受害者家屬們也大多配合的情況下,這些媒體記者怎麼知道這起綁架案的
想到這裡,秦居烈煩躁地揉了揉眉心,誰也不會小看一些大媒體手眼通天的能力。
更何況受害者家屬再怎麼配合警方,他們神魂無措、痛哭流涕的樣子,沒能成功掩飾,這幾日八成也無心處理公司產業和一些商業事務。
他們的反常,估計讓一些媒體記者嗅到了某種黑雲壓城、山雨欲來的氣息,再細細深入一打聽,就知道了真相。
於是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一窩蜂地趕往了浣花區。某種程度上說,專業記者捕捉蛛絲馬跡的能力,真不輸給一些國外的職業偵探。
而媒體都知道了,那綁匪知道也不意外。
“怎麼辦啊警察同誌,綁匪知道了”受害者家屬一臉窒息,幾乎無法呼吸。
他們嘴裡沒說,神色已寫滿了悔恨,悔恨什麼,後悔自己報警了。
一片混亂中,側寫師唰唰唰又寫下與娛隔行如隔山,普通人的職業大部分都與之無關,接觸不到娛樂業人士,而綁匪能接觸到娛樂業的人。
深諳心理學
可能是職業需要,讓凶手的心理學造詣出神入化,一句話就擊破了受害者家屬的心防,讓警方和受害者家屬本來緊密結合的聯盟瀕臨瓦解。
“我沒有”麵對人山人海的記者,男主人還想爭取,或者說狡辯一下。他不敢去想象,綁匪快他們一步,知道他們報警了,警察還坐滿了整個屋子後,會對孩子做出什麼事。
綁匪好似輕笑了一聲,電子音冰冷。
“撒謊對你沒有任何益處的,陸先生。”要知道,你孩子可是在我手裡。
“我、我”男主人一陣頭暈目眩。
聽了這話,老太太最是情緒激動,立刻推開了身邊的女警,大聲道“是我們的錯,我這就把他們趕走”說罷,老太太真的直接動手驅逐人。
“我錯了,我不該報警。”
抵賴既然沒有用,不如順勢承認錯誤。
這一低頭,局勢逆轉,對話節奏已經徹底交了出去。可警方也無能為力,警匪對決有時候拚的就是信息差,誰掌握的情報線索越多,誰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綁匪又道“你們不該和警方合作,我的目的自始至終隻有一個,拿到錢,就會把孩子放回去。”
這是什麼鬼話,能騙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