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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
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男生被帶入了警局,男生臉部肌肉緊繃、神色拘謹,現在江州大學一片混亂,唯有實驗室隔絕一切喧鬨,顯得寧靜又安心。他努力隔絕外界的風風雨雨,可還是在這一天早上,收到了公安局的傳喚。兩名警員,一個年輕一個老,說我們手裡有重大的案情需要推進,希望吳同學能配合一下調查。
吳同學就是他。
他隻能脫下白大褂,神色拘謹地上了警車,一路前往了公安局。全程他緊攥著雙手,忍不住問“我隻是一名學生,警察先生,你們要問我什麼呢”
“你就是吳植同學吧,我們要問你李路雲的事。”
此話一出,吳植臉色一變,交疊的雙手下意識扣緊了。
這個名字似乎是什麼了不得的禁忌,一旦提起,每個人精神緊繃、不想提及。事實上也是如此,從案發到現場,李路雲這個人,他以一己之力,鬨得全市滿城風雨,也成了江州大學的敗類。
江州大學本是全國級彆的大學,對外形象高端大氣,因為出了李路雲這名學生,整所大學蒙上了一層陰影,目前還活在公眾的指責聲中。
“我們根據調查,你和他是研究室的師兄弟,你知道他的一些生活嗎”
一聽這話,吳植反應激烈起來,他毫不猶豫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急急忙忙就想撇開關係,他跟這種罪犯不熟警方根本找他找錯人了
“既然你們的關係不熟,你為何要如此激動”
那名負責筆錄的新人警察盯著他,靜靜地與他對視,眼神冰冷銳利,猶如一把寒刃,把他看穿,質問得他體無完膚。
“對不起,警官先生,是我過激了。”吳植馬上反應過來,有些懊惱,他伸出一隻手抱頭,“我也不想,他做出那樣的事情後,我們教授因氣急敗壞住院,實驗課題被迫中止,許多社會資金撤離,學校名譽被敗壞,部分專業也停課了,學校一團糟我實在不想提他。”
以一己之力,將母校拖入無儘深淵,染上塵埃,江大建校百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現在想一想,他和李路雲生活過三年,真是福大命大。
“我們理解江大的處境,我們警方正在抓捕他,需要調查他的生平,吳植同學,你如果有線索請一定要事無巨細地告訴我們警方。早一日將他抓捕,這場風波能早一日停止。”
在大義麵前,吳植神情幾轉,終於冷靜下來,他點了點頭。
說到底,他也是受害者。
“聽說吳植同學,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江大,在校時成績一直很優秀,四分製績點從沒下過36分,這樣的你,很得教授同學的喜愛吧包括你和李路雲後來的導師梁教授。”
警方對他的了解,讓吳植吃了一驚,他很快承認“是的,梁教授因此很看重我。”一個成績優秀、為人處世又聰明的學生,哪個教授不愛若至寶。
新人警察筆錄沒停。
一切正如他們所調查的那樣,吳植就是這樣一個天之驕子、名校高材生,同學喜愛、老師器重,大家都認為他前途無量,對方身上有諸多光環。
“你日常能感受到李路雲對你的嫉妒嗎”這時候,新人警察突兀地問了一句。這個問題讓吳植倏然一驚,心弦緊繃到極致,似乎久違的汗毛豎起。
良久,他才低不可聞道感受得到。”
他又不是傻子,感受不到師弟平靜外表下,對他那些情緒。他從報紙上看到了名單,李路雲事件中,隻有一個八歲的小男孩活了下來。
那個小男孩還是李路雲的鄰居,對鄰居都能下手,這李路雲已經泯滅人性了,難怪他事後還做出了偏偏一切的起因疑似是他,這讓吳植心緒沸騰,幾乎難以安寧。
可他有什麼錯呢。
他錯在自己太優秀了嗎
吳植生怕警方追問這個問題,沒曾想,警方善解人意地避開了,問起了另一個問題“那吳植同學你知道,誰是烏鴉嗎”
“烏鴉”
高材生腦海裡掠過一種長著漆黑翅膀的鳥類,下意識問道。
“一個代號名為烏鴉的人。”警方沉聲道“我們多次調查了你們學校機房的記錄,發現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半的時間都浸泡在機房內,他沉迷網絡遊戲、沉迷聊天室,跟一個名叫烏鴉的網友有所聯係。我們的犯罪側寫師,根據這些變化,推測出他性情大變從這段時間開始甚至通過這個烏鴉,李路雲擁有藥品購買渠道。”
在李路雲身上,一片屬於城市背後光怪陸離的第三網絡世界徐徐展開,引起警方高度重視。
“不知道”天之驕子的高材生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什麼電腦機房、聊天室和烏鴉,他通通都不知道。確切地說有所耳聞,但並不關注。
這一年依然是互聯網高速發展的一年,新興的東西點燃了電腦購買熱潮,越來越多人上網聊天。網絡的暗潮也就此滋生。
吳植搖了搖頭“你們問的許多問題,我都答不上來。想來可能不止我,包括同窗、教授,我們都對李路雲這個人不了解。他這個人本來就很隱形,也不參與社交。”
“那你認為,他的動機是什麼”兩名警察又問。
“我還是不知道”吳植也不想一問三不知,可他是一個好人,沒有泯滅良知的好人,他怎麼能知道犯罪分子在想什麼呢。
吳植看到了警方手裡的死亡名單,還在不斷增加,目前已經累積到了二十七人,幸存者依然隻有一個小男孩,吳植心臟揪緊了,內心恐懼在這一秒終於達到了巔峰。
他不敢看這份名單。
他前所未有的意識到,自己也是命大。
警方手裡的資料上,李路雲成了危險頭號分子。
這個危險頭號分子的照片張貼在各省通緝令上,照片上,李路雲身材中等,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
“好學生”、“不是那麼起眼”,偏偏就是這樣的人犯下了一係列驚天大案。
李路雲如今在何處,他的動機是什麼,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根據調查,李路雲出生在一個家教管控十分嚴格的家庭裡,父母對他有很高的期待,他順利考上了江大,儼然是“彆人家的孩子”,他本人的性格也十分溫順,街坊鄰居都說好。
一個性格溫順的名校學生,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成了警方心底無數的疑問。
事件發生的前一個月,江州市還風平浪靜。
馬上要盛夏了,天是晴空烈日,炎熱的溫度曬得所有鋼筋水泥似乎快要融化,蟬鳴從遠處樹梢傳來,發出半死不活的叫聲。所有人聽了隻感到煩躁和倦意。南城分局警局宿舍的一個水龍頭正在嘩嘩流水,水池有滴答的水聲,一個年輕人拿著盆在洗衣服。
陽光曬到他的手臂,點燃起一片灼熱的溫度。年輕人垂眸,側臉英俊,他並不是很在乎。
頂著眩目到刺眼的太陽,他洗了一件又一件,洗完了套在衣架上晾乾,動作十分乾練。
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皮膚光澤的手臂,水珠還掛在上邊,反射出烈陽,一時之間,把年輕人襯得閃閃發光。
洗完了衣服,年輕人閒不下來,又把亂糟糟的被子疊了,秉承著警校畢業的好習慣,疊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豆腐塊。疊完被子他看了地板一眼,似乎認為地板上有汙垢,他又拿起廁所裡的掃把,掃了五分鐘地才心滿意足。
他的舍友蔣飛,聽著這嘩嘩的水聲、掃地的輕響,嘟囔一句“太賢惠了烈哥,以後可以嫁了”,嘟囔完他咂咂嘴,下意識進入了夢鄉。
聽到賢惠兩字,年輕人耳朵動了動,他想也不想踹了床一腳,以示威脅。一個男人懶就懶,非要說勤快的人賢惠,這不是應該的嗎
“是是是,我懶。”蔣飛翻了個身,反正他是不耐煩整理這些瑣碎的內務。
後來事實證明,他更適合當副隊,有些天生的正隊長,外勤內務總是一把抓。
年輕人乾完了,他也找到自己的床榻,輕輕合上眼,決定小憩十五分鐘。
偏偏這時候,王隊破門而入,“你們兩個小子,午休一個小時了啊,起來了沒,燕台有案子了,跟我走。”
床上兩名年輕人倏地驚醒,下意識去拿床邊的警帽。
這個宿舍裡住的都是新人警,新人警不能單獨出任務、單獨行動,必須跟老警察搭配。
王隊通知完了,就給倆年輕人留了一點時間,讓他們整理睡覺後的淩亂,拿上外勤八件套。八件套就是手銬、對講機、水壺之類的。
不過十分鐘,宿舍樓下就下來倆人。
這倆年輕人都是一等一的出色,遠遠看去,令人目光一亮。
一個麵帶笑意、意氣風發,張口就是“師父長師父短,師父下午好”的,喚得王隊骨頭都快輕了二兩,他忍不住“哎喲喲”。另一人高鼻薄唇,英俊帥氣,眉眼間儘
是鋒銳,對方迎著陽光走來,腳步中又有一份張揚,好似江州即將來臨的盛夏烈日。
“你們下來了啊。”
王隊眼裡不受控製地湧現幾分欣賞。
局裡普遍反映,新來的這批新人警察中,這個那個姓蔣的小子和姓秦的小子,素質天賦最好。前者嘴甜能乾,還會插科打諢,常常逗得局裡哈哈大笑。後者則務實沉穩一些。
尤其是那個姓秦的小子,一雙墨潭般的眼睛十分逼人,那眼神太亮了,有幾分攻擊性。對方身上有一股狠勁兒,好似瞄準獵物就不會撒手的。
王隊正是一個鐵血男兒,他一看這小夥子就喜歡。觀察了一段時間,他發現對方務實又敢拚,凶猛又不失柔情,以後一定會節節高升。心中認定分局是留不住對方的。
兩人正好分配到他手底下。
這種分配關係,就看長不長久了,長久了就是師徒。
至於兩個新人都是年輕氣盛的性格,對此王隊一點也不介意,年輕人要是沒一點脾氣,那還叫年輕人嗎
“我要是有女兒,我就選其中一個當女婿。”
他時常這樣說,局裡也知道,他就隨口一說,因為他膝下就一個兒子,老婆同樣是刑警,忙得腳不沾地,根本不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