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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崇拜我們”
“是的,我很崇拜。”李路雲沒錯過那個“我們”的尾綴,年輕的男大學生結結實實吃了一驚“你們有很多人”
電腦屏幕前,頭戴耳機的年輕男人笑了一下,“當然了,我們是一個組織。”似乎抱著某種遊戲人間的心思,他把李路雲拉進了虛擬空間。
李路雲是心甘情願進入,也因此踏上了一條萬劫不複的深淵之路。
這是一個虛擬通道,李路雲接過男人給的一串密鑰,如新奇的孩子一般瀏覽起了這個虛擬世界這裡是一個網絡碎片組成的聊天空間。隻是與普通聊天室截然不同,大多數聊天室左邊是對話框,右邊是一排網友頭像。
黑客的聊天室已經超越了傳統的對話框。
對方的聊天室,是一截地鐵列車的車廂,上麵坐滿了乘客。這些乘客都垂著頭,一動也不動,像是傀儡,身上繚繞著死寂的氣息。
“我們這裡是黑暗網絡聚會的聊天室之一,遊客禁止入內,隻有手持網絡密鑰的用戶才能進入,你是我的邀請者。”說這句話的男人,一身虛擬形象,站在地鐵甬道的最深處,這裡不愧是他的聊天室,他是主人,他的形象也最特彆。
他身穿黑色風衣,頭戴鳥嘴麵具,他說“歡迎你來到我的聊天室。我的網名叫烏鴉。”
年輕男人又伸手介紹了一下乘客“這些是我的網友。”
話音剛落,一個乘客就抬起了頭,如同聊天室裡網友上線一般亮起,嘴裡也發出聲音“烏鴉,你又帶新人進來了啊”旁人的網友上線,是“滴滴”兩聲輕響。黑客的世界裡,0和1組合而成的海量碎片是可以隨意任他們捏造的形狀,他們不拘世俗、大膽創造,不玩平庸那一套。
李路雲震驚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這一切,黑客居然能做到這地步在聊天室麵前,熊貓病毒和女鬼病毒不過是小手段。
這對一個生活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而言,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他目不暇接。
“這也太厲害了”
李路雲人還坐在電腦機房裡,他敲下這句話,整個人思緒已沉浸進了深邃的虛擬網絡裡。外部世界裡教授激情澎湃的講課聲、同學們勤勤懇懇的臉都化成了虛影,無法進入他的腦海裡。
“這也叫厲害嗎”屏幕那頭的男人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下,“你見識得太少了,活在太安全的世界裡了,外部世界可是真實廣闊得你難以想象。”就像一隻蜉蝣掉入水裡,難以想象大海有多麼遼闊。
李路雲臉色漲得通紅,他深覺自己被嘲笑了,可他同時也被這句話給蠱惑了。
他相信這句話,因為烏鴉帶他見識了,黑暗網絡的其中一小麵。
“你說得沒錯,我沒有太多見識。”事後警方經過調查分析出,李路雲本質上是一個慕強的人。他看似懦弱的外表下,有著渴慕強大的心。
烏鴉這個網友身上有他所崇拜的特質反叛、反世俗、不拘一格與邪
惡。
也因此烏鴉才能帶領李路雲一步步走向歧路。
兩人成了網友,對話也在不斷深入。
黑客攻擊結束後的第二天,警察來到了學校,教授熱情地歡迎了這批警察,提交了案件的前因後果。男生躲躲藏藏,在四下無人時,在機房電腦裡敲下一串話“烏鴉,你不收回你的病毒嗎我們教授說了,省局已經派了網絡專家,將會以雷霆手段整治這一次黑客手段。”
網絡專家”男人聲音低沉,屏幕前的他胸腔震動低笑出聲,他切換了一下隨意的坐姿,嘴角掀起涼薄的笑意,掩飾不住心底的輕哂,“沒有人能抓住我。”
他話語中極端的從容自信,吸引了李路雲,年輕的男大學生連忙問為什麼
烏鴉沒有正麵回答,他不吝嗇給這種溜進黑色世界的孩子一些解釋,他打了一個比方。
“太陽是炙熱的,可太陽光有局限,它能照亮無數物體,也能在背麵製造出無數的陰影,恰如人的影子。光與暗,在這個世界共同存在著,無法分離出去。光明能夠驅散黑暗,卻永遠也無法觸及黑暗的本質。”
更甚者,太陽一時強大明亮,讓黑暗包圍圈逐步縮小。黑暗力量看似衰弱了,卻永遠不會消散,隻會背地裡悄悄轉移、靜待蟄伏,等著再度強大的那一天。
光明與黑暗之間有一個過渡帶叫灰色邊緣帶,這已經是大部分警方能接觸到的極限了。
“什麼是黑暗網絡,正如你我腳下所踩的這條黑色隧道。我們在其中遨遊穿梭,每個人都戴著虛擬麵具,我們被保護,這是一片極為安全舒適的淨土,我們隱藏在馬甲背後,沒有人知道我們的真麵目。”
不止華國,網絡犯罪在全世界各地滋生。
他們黑客界的頂級明星,更是入侵他國政府如閒庭散步,來去無蹤,瀟灑得如同在自家後院裡除草。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出現隔著網線能揪出一個個黑暗的存在。光明的力量遠沒有那麼強大。
“我明白了。”
李路雲似懂非懂。
網絡給予了這群頂級又強大的黑客保護色,讓他們能隨意暢遊,尤其“烏鴉”說,他們是一個組織。
李路雲問,這是一個什麼組織。
“你問題還挺多。”烏鴉笑著道,這一次沒有正麵回答,他隻說了一句話“我們是網絡中的網絡,黑暗中的黑暗。”
網絡中的網絡,黑暗中的黑暗
李路雲品味著這番話,初聽不解其中深意。等他落網被逮捕後,他再度回憶著這句話,在監獄裡蒼涼地大笑出聲。
原來那真的是一個比他想象中更要深邃的世界,他果然是一隻無知的蜉蝣。
彼時還沒發展到最後,他與烏鴉經常在聊天室裡聊天,他成了“地鐵”中的一名常客。
李路雲泡在機房裡的時間更長了,他單方麵認為自己與烏鴉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摯友,他把一切煩惱向烏鴉傾訴。
烏鴉也樂意做他的知心朋
友,耐心安慰他,積極開導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好像是從他不斷地發牢騷開始。他說“我,大人眼中的好孩子,我交不到朋友,烏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再到“我討厭吳植,我厭惡他,他是一個裝逼犯,他擋了我的路,如果沒有他,也許我就能成功留在梁教授的實驗室了。”
吳植是一個風光霽月的男青年,對方樂觀開朗、善於健談,深受師長器重、同齡人喜愛和女生愛慕。當對方身穿一襲白大褂在黑板上寫字時,總能吸引一片目光。
李路雲打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吳植,他清楚,這是一個與他截然不同的人。
如果說江州大學其他天之驕子,讓他偶爾自慚形穢,更多時候是冷漠的話,吳植是第一個讓他心生自卑情緒的人。
如同雨水落在苔蘚上,他心底滋生起潮濕陰暗。
尤其是實驗室的成員,半點不避諱他的存在,一直提及吳植七月底將會成為梁教授的得意門生這件事。種種情緒不斷累積,積壓在他心底,像極了連綿不散的陰雲。
烏鴉笑了一下,說了一句“很簡單,除掉他就好了。一點點化學藥物,隻需要01g,就能送走他。這個吳植很礙事吧。”
李路雲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等確認了幾遍後,他瞳孔猛地緊縮,放在鍵盤上的雙手駭然顫抖起來,硬生生嚇出一身冷汗,心跳所未有地加速
“你說殺人”
烏鴉說得輕描淡寫,卻奪走了李路雲的呼吸。他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心中浮現一些遲疑。不知為何,他對這種事有抵觸但不多,可能是李路雲心裡知道,自己買不到這種藥吧。
電腦那頭浮現一串文字,“是不著痕跡地殺人。”
“這個吳同學實在太優秀了,應該不止擋了你的路吧。我這段時間聽你說了許多事,深深感受到,如果沒有他,也許你就能成功留校了,你的光芒也許不會被遮擋。梁教授也許能多看你一眼。”
沒有人願意在生活中成為對照組,尤其他是比較中落敗的那一個,李路雲深知方方麵麵都不如吳植。
成功留校,意味著一片平穩坦蕩的前途。
可為了成功留校,除掉朝夕相處的同學,這是一種他從來不敢想的思路。
烏鴉這些話並沒有打動李路雲,真正觸動到他的是另外兩句話“你成功留校了,你父親也許會高看你一眼吧。順便,你能買到藥品,彆忘記了在網絡世界裡,你我實際上無所不能。”
彆忘記了,你我實際上無所不能。
受管控的藥品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東西,父親也沒有理由繼續罵他了。
“人生在世,一些東西總要積極爭取。”
無數情緒彙集席卷上來,攪成一片漩渦,男生被蠱惑了,莫名升起了一絲絲勇氣,“你說得沒錯,我應該為自己爭取。”神情幾轉,終於定下心來。如果吳植之下不是他也就罷了,偏偏正好吳植下的第一候選人是他。
不甘心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
一星半點微弱的念頭,驀地如野火般燎原遍地,迅速占據了他所有想法。是啊,隻要一點點藥物,就能讓他死亡。
一個人心中如果本就有魔鬼,將在一聲聲蠱惑中徹底釋放。
羔羊墜入深淵,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隔著千裡之外的網線,李路雲看不到,電腦屏幕那一頭的年輕男人,唇角緩緩綻開一抹摻雜著詭異的笑意。
不過兩天時間,李路雲手裡就握著藥瓶,他呼吸急促著,性格中被壓抑了十幾年的東西,如野獸衝出門檻般破門而出。
一個月後。
南城分局響起了報警電話,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