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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洋彼岸天亮了,華國的時針則即將陷入午夜,江雪律換了睡衣,正準備睡前的儀式,他進了浴室刷牙洗臉,對上鏡子時怔了兩秒。
彆人眼中完好無損的鏡子,在他麵前一度開裂,呈現蜘蛛網般破碎的裂痕。少年直直望著鏡中的景象,呼吸幾乎停止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棟彆墅裡倒下的屍體原本隻有一具,現在變成了五具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這數量怎麼還翻倍了呢五個人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能湊一桌麻將另搭一個人在旁邊指點江山,更彆提這些人倒下後,雙眼都透出一股濃得駭人的悔恨。
他們在悔恨什麼
江雪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把電動牙刷放下,隨口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快速吐出嘴裡的泡沫,拿起了手機。
他必須出手,不然這個晚上他是彆想睡覺了。
他本來隻需要拯救一個人,如今變成了拯救五個人,難度何止是翻倍,完全是翻了無數倍。
另一邊大洋彼岸的愛德華也是徹夜未眠。
時間到了早上九點半,他焦慮得幾乎要抽搐出去,連續兩個晚上沒好好合眼了,他俊臉充滿疲憊的憔悴,整個人看上去仿佛老了十歲。因為提心吊膽自己的性命,他不斷催促著朋友拿出震懾力極強的武器,他們要喝退那名殺手。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導演喬賽特、年輕瘦弱的助理亞當和製片人兼攝影師的胖子,他們這一夜睡得無比香甜。
住在豪華彆墅的滋味那叫一個難以言喻,洗澡有小遊泳池那般大的浴缸和幾千美金一瓶的潤滑精油,連點外賣都是附近五星級酒店淩晨從澳洲空運過來的新鮮牛排,真是極為奢靡的享受。
難怪騙子千方百計也要騙愛德華。
對方從指尖隨便漏一點都夠普通人瀟灑快樂很久了。
這一夜彆墅主人夜不能寐,他們倒是睡在歐式柔軟大床上,一點也不認床,一覺醒來神清氣爽神采奕奕,一邊往臉上抹了昂貴護膚品,一邊還有心情安慰對方。
“好好好愛德華你彆怕,我們有四個人呢”喬賽特不斷安撫他,一個眼神飛給助理,助理心領神悟,把攝影棚的道具模型拿出了出來。這些模型製作精良,平時是為了拍攝準備的,幾乎能夠以假亂真。
愛德華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富豪,光從肉眼看,他分不清楚模型和真槍的區彆。
除非上手感受。
真槍沉甸甸,假的畢竟是道具,製作得再怎麼逼真,實際重量都無比跟真槍媲美。愛德華沒有上手感受,於是錯過了真相。
當下他發現武器在自己沙發旁邊,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有這些武器,應該可以喝退那一名殺手。
他雙手緊扣,精神緊繃到極致,焦躁地等待變故的發生,畢竟treasure說了“殺手早已經安排了詳細計劃,職業道德使然,對方不達目的不罷休,絕對不會放棄。”
這把刀
如果遲遲不落下,他會被自己想象中的焦慮給淹沒逼瘋。
萬幸的是,刀子落下了。
隻聽“啪”的一聲,彆墅某一處玻璃窗被擊碎的聲音,隨後是玻璃門被暴力拉開的動靜,愛德華精神一凜,這一切都跟treasure說的一樣
殺手是通過錘子砸碎玻璃,然後打開鎖
對方想要自己的命
而真正的幕後主使者是他深愛的妻子海倫一切都是真的
愛德華眼睛紅了,紅得要滴血,他對在場另外三個人“快快快你們聽到聲音了嗎,殺手過來了我們快拿起武器”
話音未落,一名渾身裹著黑衣的男人已經衝了進來,他手裡有槍,嘴角勾著一抹冷酷邪惡的笑。他快速地抬起右手,將槍口瞄準了愛德華。
被瞄準的愛德華無比錯愕,他震驚地張大了嘴,甚至來不及反應,千鈞一發之際,他隻能憑借下意識反應,邁開雙腿不斷逃跑,可他一回頭,殺手朝自己衝來,離自己越來越近,對方開槍了。這名殺手身高不夠魁梧,一點也不符合treasure所說的彪形大漢形象,他心裡下意識掠過了一絲不對勁,可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除了海倫雇傭的殺手,還能有誰
他不知道這是劇本。
所以腦子一片空白,原來恐懼到了極點時,尖叫聲是堵在嗓子眼裡無法發出的。看著那黑黢黢的槍口扣響了扳機,他認為自己下一秒要命懸一線了
說好的保護呢,喬賽特他們為什麼反應那麼慢
隻聽一聲“砰”的聲響,男人絕望地閉上了眼,他認為下一秒自己的胸膛一定爆出一朵血花,血液也許會遵循物理法則往四周噴濺,也許他會血流如注,無數個也許,他腦子裡閃過走馬花燈般的血腥想象。
結果下一秒,無數絲帶呼了他一臉,掛在他頭發上,殺手還嬉皮笑臉道“surrise”
“”
愛德華錯愕地睜開了眼。
現場哈哈大笑起來,“愛德華你被騙了”
“”愛德華胸口劇烈起伏,傻傻地回頭,完全不明所以。
“這是我們搗鼓出來的一出戲,殺手是我們節目組的演員,愛德華你注意看時間,現在已經十點十分了,根本沒有所謂的殺手,你被騙了。”喬賽特拍了拍自己驚魂未定的好友,“可憐如你,那個騙子把你耍得團團轉。”
“你快點打電話給海倫道歉吧。她昨天還給我打過一通電話,旁敲側擊問我,你為什麼不接她電話,我沒有把騙子汙蔑她的事情說出去,隻回答你睡了。”
“我被騙了”愛德華徹頭徹尾地懵了,他望向牆上的鐘表,確實是十點十分,而treasure說,殺手會在十點過來。
對方並沒有出現,隻有節目組的人,難道
愛德華臉色驟變,他想起了這兩天他的瘋狂焦慮害怕,又想起了對海倫的情感從死心塌地矢誌不渝的愛戀,到徹
頭徹尾被這個女人嚇到心生破滅,又想起了他為了尋求幫助大鬨警察局,難道這一切都是他錯了嗎
不可能啊treasure說得那麼真對方甚至說出了監控攝像頭和金錢流水記錄的去向,海倫的形象才在他心目中顛覆,從一個善良美好的女人變成了野心勃勃想謀財害命的女人。
至於道歉,我要跟海倫她道歉嗎,難道是我聽了外人的挑撥,真的誤會她了
愛德華腦子裡一團漿糊,不斷翻來覆去地回憶自己跟treasure的對話,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震撼中。
一下子讓他接受,自己原來是被騙了不容易。
就在這時,他手機嗡地一聲震動響起,節目組眾人低下頭,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treasure。
喬賽特眼眸一亮,他冷笑道“居然還敢打電話,讓我來接我要好好罵這個騙子”
他速度比愛德華還快,手指一滑,率先接通了電話。沒等他牙尖嘴利,準備好如何冷嘲熱諷,對話那頭傳來清晰的男聲。
聽聲線,對方年齡應該不大,卻先聲奪人“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不報警你們把自己的命都拋到腦後去了嗎”
眾人被這一番劈頭蓋臉訓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後,他們心頭滑過一個荒謬的念頭好家夥,這騙子訓斥起他們來,態度竟比他們還理直氣壯
完全忽略了,江雪律口中的你們是複數,也就是說,江雪律清楚知道,在場的不止愛德華一人。
可這個當下,在場的人氣笑了,第一時間沒有捕捉到這個細節。
江雪律當然要訓斥他們。
因為他看到了,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已經在寂寥無人的街道上停靠。一個男人探出了頭,他給自己雙手戴上手套,背上一個巨大的黑色背包,飛快朝彆墅掠去,對方訓練有素地翻越了高牆。
死神在步步逼近。
江雪律從殺手的手表上清楚看到了是十點。
“你們快跑找地方躲起來,不然來不及了我會替你們報警”
哈
你又是憑什麼在命令我們
喬賽特早已經想好措辭,正準備噴回去,他剛張開嘴唇,想要狂噴這個treasure幾百個字,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是玻璃被敲碎的動靜。與節目組選擇的方位不同。節目組選擇是的正門,而那一聲清脆響聲在背麵。
眾人立刻側目過去。
下一秒,又一聲敲擊聲,仿佛什麼晶瑩剔透的東西在鐵錘落下時碎得七零八落,告訴他們這不是錯覺。
這是什麼情況
眾人心裡打了一個突。
這一刻,所有人呼吸都停了一瞬,他們噤若寒蟬,四下無聲,安靜得落針可聞。
也不是沒有人開口。
經過彩炮的洗禮,愛德華第一反應還是安排,可是他轉瞬想到了剛剛那一通電話,他喉頭滾動了兩
下,試探道“你們還安排了第二個”
並沒有,他們隻安排了一個節目組的人一片沉默。
“也許確實是第二個”喬賽特驚疑不定地望向了助理亞當,這聯係演員的幕後工作他常常都是交給旁人,也許助理背著他多安排了一場加戲被他注視著,助理亞當眼神同樣驚恐,他瘋狂搖頭boss你彆開玩笑了,策劃書上就安排了一個
製片人腳已經開始軟了。
在這種時候,想象力豐富的人注定吃大虧。不知道想象了什麼,他肥胖的身體開始搖搖欲墜,好懸有沙發撐著,他才沒有往下滑。
大家都在北半球,享受同一個冬天,江雪律穿加絨睡衣,他們也不遑多讓,人均都穿了厚衣服。偏偏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似乎砸在心頭上的一陣陣玻璃聲,讓大家都感受不到寒冷,他們脊背直接滲出了熱汗,汗水浸透衣衫。
這一刻,冷空氣好似扭曲了起來。
這種感覺叫什麼
脊背發麻。
“難道”他們嘴巴張合了兩下,心裡滑過一個可怕的猜測,沒等他們難道出一個所以然,真正的殺手已經出現了。他們腦海裡掀起驚濤駭浪。
時間在一刻仿佛暫停了。
沒想到潛入彆墅裡,內部居然那麼多人,雷古勒斯也大吃一驚,跟他們一樣震驚和方寸大亂。他天衣無縫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一敵五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他完全可以選擇取消任務,立即遁走。
可他在進屋時沒有帶頭套,先前他認為沒有必要,唯一的目擊者愛德華注定會死在他的槍下,等同於滅口。
現在不一樣了,殺一個人,和殺五個人完全不同。這些人都清楚看見了他的臉,事後一定會報警,他本就是手裡沾滿鮮血的職業殺手,落入警方手裡還能落得了好
隻能被動選擇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殺了。哪怕事後難逃法網,也不過是去賭一個可能性。
雷古勒斯一出現,節目組的人就知道完了。
這對比太鮮明了。
虛假的殺手他們真人秀的嘉賓演員,皮膚白皙,身高1米7,臉上笑嘻嘻,如今笑容消失了,唯餘慘白的臉色。
真實的殺手身高八尺有餘,仿佛陽光常年烤曬過的古銅色皮膚,鷹鉤鼻,身材倒三角,手臂肌肉膨脹,手裡扛著一把槍,槍的最前端有一個長長的槍筒,赫然是消音裝置。
認出消音裝置後。
周遭氣壓頓時凝固成冰,氣溫一下子掉到了零下二十度,眾人感覺如墜冰窟,道具需要什麼,唯有
“你們還愣著什麼跑跑跑”情況太過危急,江雪律一個沒控製住,情急之下飆出口,痛罵這群關鍵時候還在掉鏈子的成年人。
這一聲喝斥出口,眾人才如夢初醒,開始拔腿逃跑,從沙發邊躲開,連鞋子丟了也顧不上了。
與此同時,一聲槍響,是殺手開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