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_故人之妻_思兔閱讀 

第 35 章(2 / 2)

出半頭,他居然真的給她洗腳。讓她羞恥慚愧到極點,囁嚅著推辭“我,我自己來吧。”

桓宣沒理會,將她另一隻腳也泡進來,她沒了依靠身子一晃,不由自主便抱住他的脖子。心裡一蕩,她卻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撤手,桓宣把手從桶裡拿出來,濕淋淋的在身上抹了一把,伸手把她縮回去的手,重又放在自己後脖子上。

“搭著吧,免得摔了。”

在她手背上按了兩按,語氣溫和,手上卻使了點力氣,傅雲晚明白,他是不肯讓她再鬆手了,也隻得扶著,像手裡握了烙鐵,堅硬滾燙,羞恥得眼睛都不敢睜開。

桓宣細細洗著。踝骨也是圓圓的,細細的骨節,軟軟的肉。腳不及他巴掌大,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後跟軟而嫩,一小點圓形。

簡直想吞下去。之前怎麼沒發現這裡。手指塞進指縫裡,一點點掰開洗淨了,天冷,水涼的快,也不敢給她洗得太久,拿出來放在腿上,用布巾一點點按著擦乾,血泡生在後跟的位置,側麵也有。

捏起穿好頭發的針,握她的腳在手裡,放軟了聲音“有點疼,你忍忍。”

傅雲晚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知道不會很疼,卻還是很怕,那細細的針尖落下去了,他刺破了血泡。

其實並不很疼,但因為是靠著他,不由自主便嘶了一聲,他很快抬眼,安慰似的在她唇上蹭了下,聲音和著氣息,落在她唇上“不疼了,乖。”

傅雲晚紅了臉,想這個乖字隻有小時候母親會這麼說,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了。又見他低了頭專心致誌地穿針,針尖從血泡另一頭穿出來,頭發留在裡麵,帶出血水,他拿袖子按了按。

“彆,”傅雲晚本能地阻止,“臟,弄壞了你的衣服。用布巾吧。”

桓宣當然不會用布巾,那些沾過水的東西弄到傷口,容易化膿。將袖子輕輕按幾下揩乾淨了血跡,抽出針,讓頭發留在裡麵,打了個結。

傅雲晚越來越不懂他是做什麼。他又拔了一根頭發遞給她,她給他穿好了,他拿著低頭,如法炮製,又處理好了另一個血泡。傅雲晚忍不住發問“為什麼要這樣”

“血水容易凝固,裡麵的排不乾淨就還會再打泡,一直好不了。”桓宣擦乾淨了,握著細細的踝骨,沒舍得撒手,“穿根頭發在裡麵,血水順著頭發流出來,排乾淨就好了。”

傅雲晚恍然大悟,又想他這樣雄壯的男人竟然懂得這個,是不是從前從軍時手腳上打泡,得出來的經驗。都說從軍是極苦的,他這樣的出身,更是要苦上加苦了吧。

讓她突然覺得心軟,扶著他脖子的手,不自覺地撫了撫。

桓宣感覺到了,心裡一熱,嘴唇抿住腳趾輕輕一吻,她驚叫一聲急急縮腳,讓他覺得有趣,又越發難耐,急得把牙齒,磨了又磨。

一個兩個三個,兩隻腳都處理好了,桓宣抱起傅雲晚,把針送回去。新挑的泡,怕夜裡睡覺碰到了,便想著給她取雙新襪子換上,看見裝衣服的包袱放在邊上,提起來正要打開,傅雲晚突然

想起來,心裡突地一跳我▇,我自己來。”

桓宣看她一眼,她躲閃著,不敢跟他目光相觸,讓他心裡突然一滯,手指在這時,碰到包袱裡堅硬的一塊。

是謝旃的靈位。藏在衰絰之間,裹得嚴實。

滿心的喜悅倏忽冷了一半,原來方才那時,謝旃一直都在。

手上頓了頓,沒說什麼,隻把襪子找出來,抱她回去細細穿好。

傅雲晚覺察到了他的不快,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現在很怕他不痛快,即便一個人在路上時她也把靈位藏好了,並沒有總是抱著,方才那麼久,她其實也並沒有怎麼想過這件事。想解釋,又知道解釋不得,況且要怎麼樣解釋手足無措,忍得眼角都泛了紅。

桓宣穿好襪子,把褲腳放下來掖住,抬眼,看見她紅紅的眼梢。心一下子軟了下來。他與她之間,是永遠也不可能繞過謝旃了,又何苦這樣逼她。該放過的事便裝糊塗放過吧,謝旃不是說過麼,水至清則無魚。

看看,連他自己也時常會想起謝旃,又何況是她。伸臂將她抱住,輕輕拍她,安慰著“沒事了。”

傅雲晚鼻子一酸,哭出了聲。不知道他說的沒事是指什麼,然而就好像哪裡的閥門突然打開了,那些委屈惶恐,許多天的壓抑苦痛突然就找到了出口,窩在他懷裡發泄似的,撕心裂肺哭著。

桓宣給她擦淚,一下一下輕輕拍她的肩,低低安慰著“沒事了。”

傅雲晚痛哭著。疲累到了極點,心上沉甸甸的鮮血,那些突然出現又永遠消失的人,都隨著眼淚和哭聲一點點飄走,哭到虛脫時,覺得桓宣的懷抱格外舒適,他吻她的臉,低聲哄她“乖。”

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了。此時此刻,她也願意做無憂無慮的孩子,在他懷裡得到許多慰藉。哭聲一點點低下去,眼淚打濕他的衣服,頭腦裡也失去了清醒,隻是越來越依賴,緊緊靠著他。

桓宣將懷裡人又抱緊幾分,大手撫著頭發,又去擦眼淚。她漸漸睡著了,呼吸發著沉,睡夢中也有哀傷,眉頭緊緊蹙著,桓宣低頭,手指順著眉毛的方向,將蹙緊的眉頭一點點撫平。

現在她安安穩穩睡著了,眉頭展開,疲累後異常恬靜的小臉。

桓宣小心著將她放在榻上,自己也躺下去,挨著她拍撫著,閉上眼睛。心裡一片安靜祥和,許久,聽著她的呼吸漸漸綿長,桓宣輕手輕腳起身。

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安排,便是想陪她多睡一會兒,也隻能忍忍了。

出門找到王澍“人都跟上了”

“跟上了,”王澍忙了一整天,眼底也發著紅,“等何平子到琅琊以後,就順藤摸瓜找下去。”

桓宣頷首。檀香帥。這次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一樣樣都學謝旃。

“方才又排查了一遍,屍體裡沒有劉止。”王澍又道,“也問過段祥,他說傅娘子提起的那兩次他都沒發現劉止,我想著要麼是易容改扮,要麼就是有什麼蹊蹺。”

難得是她看錯了桓宣很

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她膽子小麵皮薄,如果不是很有把握,絕不會冒冒失失說出口,況且她也不知道劉止之前在兗州。很可能是易容改裝,瞞過了段祥。“沿這一帶追查,劉止昨晚應該受了傷,跑不了太快。”

王澍領命走了,天黑沉沉的,桓宣一級級集結將校,將需要統一口徑的說辭傳下令去。

這一次禍事不小,明天回去,必是一場狂風驟雨。但他會扛過去的,他得留著這條命,好好護著她。

傅雲晚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車裡,車子在路上走,能聽見外麵整齊的馬蹄聲和腳步聲,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縫照進來,照出空氣裡亂舞的灰塵粒子。

讓她怔忡了半晌,不知道是在哪裡,不知道要去哪裡。

起身整理好衣服,定定神推開窗,桓宣催馬走在車邊,聽見動靜立刻拍馬過來醒了”

“醒了。”傅雲晚望著窗外,遠處山脈蒼灰,車前車後是蜿蜒數裡,邁著整齊步伐行進的軍隊,她是和他的隊伍一道,光天化日走在官道上了,“我們,要去哪裡”

“去兗州,”桓宣彎腰低頭,放軟了聲音,“你跟我一道。”

藏著她是不可能的了,元輅必定會把這事攤開來鬨大,從此那些爭奪暗湧也都會浮上水麵,一個行差步錯,就是萬劫不複。為了她,他得步步留神。

傅雲晚一顆心立刻又懸了起來,呼吸發著緊“你”

極遠處馬蹄揚起滾滾煙塵,幾騎人馬逆著方向,一霎時便來到近前,展開聖旨“宣桓宣、傅雲晚即刻見駕”

傅雲晚不認得,桓宣卻認得,來的是廷尉,臣子犯下重罪,皇帝有意處死時,才會交由廷尉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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