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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住的手被掌心用力地握住。
觸手的溫度,順著他手背的皮膚肌理直達他的每一根血管。
陸衡用儘所有的自製力,才沒有在這一瞬間回握。
心跳響若夜間窗外的蟲鳴,又急又密。
陸衡“裝睡”
語氣平靜,聲音聽不出半分顫意。
“你抽煙了”
江明澈壓低聲音,語氣透著一股子難以相信的錯愕。
陸衡“”
陸衡還沒回應,江明澈已經撐著身體坐起身,他把陸衡的手湊到鼻尖。
果然剛剛不是他感冒、鼻塞,聞錯了。
陸衡的指尖真的有一股煙味。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摸到了陸衡的肩膀,然後是脖子
他的手摸在陸衡的脖子上,腦袋湊近陸衡的頸間,像是一隻在搜索重要物證,進入工作狀態,高度謹慎的警犬,用力地嗅了嗅。
憑借窗外依稀落進屋內的光線,陸衡看見埋在自己脖頸間的那顆腦袋的輪廓。
想要將對方占有的念頭如同夏雨過後的蔓草,迅速地滋長著,瘋狂地、叫囂著想要衝破而出,將身前的人擁住、纏上
陸衡左手繞到江明澈的脖後
捏住。
他像是拎一隻大貓,把埋在他脖頸的那個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腦袋給拎遠了一點。
陸衡不著痕跡地往外坐了坐。
江明澈看不見陸衡的動作,隻是純粹對自己被拎開這件事有些不滿。
估計陸衡是做賊心虛了,他皺起眉頭,“你真抽”煙了
陸衡“嗯,抽了。”
江明澈“”
承認得這麼爽快,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他得這麼接
是不是也得淡定一點
畢竟大學都是大學生了,偶爾抽個煙也沒什麼。
沒什麼個屁。
“為什麼”
想了想,江明澈還是沒忍住,問出聲。
這個學期他跟陸衡幾乎同進同出的,就沒見過陸衡抽煙。
他甚至都不知道陸衡會抽煙。
該不會是剛跟什麼人學的,圖新鮮吧
陸衡“心煩。”
嚴格意義上而言,心煩的後麵,還跟著“意亂”兩個字。陸衡沒做進一步的解釋,因為他的“意亂”無解。
江明澈“”
一時間,江明澈說不大清楚為了圖新鮮跟心煩,這兩個抽煙的理由,哪個更容易接受一點。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男生抽煙,他也沒有要管還怎麼寬的意思。
主要是出於擔心。
畢竟陸衡之前煙酒不沾,忽然大晚上的一身煙味的回來,還是熄燈之後,不可能不擔心。
江明澈還以為陸衡會展開說呢,好麼,等了個寂
寞。
他不得不試探性地問道“因為租房的事”
陸衡“很晚了,怎麼還沒睡”
“睡著了,是你動靜太大。”
江明澈隨口扯謊。
反正這會兒黑燈瞎火的,陸衡也看不見他眼睛睜著還是閉著,臉什麼的紅不紅。
有一件事薑沅沒說對。
那就是江明澈今天晚上的確很早就躺床上了,他身體也確實不舒服,不過他沒睡著。
寢室熄燈前,陸衡都還沒回來。
想到陸衡很有可能還跟項陽在一塊,他就睡不著。
江明澈本來想發個信息問一下。
想到下午在奶茶店,陸衡忽略自己的事情,又生生給忍住了。
賭氣上了。
他要是主動跟陸衡說一個字,他是孫子
純屬他單方麵的跟人置氣,身為另一個當事人的陸衡對此一無所知。
江明澈一直沒睡。
陸衡跟沅沅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寢室燈都熄了。
所以腳步聲往他這邊走來時,他以為陸衡是去開他自己的台燈。
他沒想到陸衡會來他床邊。
更沒想到,陸衡會在他床頭坐下,接著伸手探他額頭的體溫。
鼻尖莫名一酸。
所以,當陸衡的手似乎要從他的額頭上拿開,他想也沒想地就把人的手給握住了。
完全是沒過腦子的行為。
心裡慌成一批,滿腦子都在想,完球,他要怎麼跟陸衡解釋
是直接道歉,還是乾脆裝睡。
意外聞見的陸衡指尖的煙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反正裝睡是裝不成了,也就乾脆從床上坐起身。
“抱歉。那你繼續睡。”
話落,陸衡試著抽回手。
江明澈這才意識到,他還一直傻不愣登地握著人家的手。
臉頰發燙,江明澈趕緊把陸衡的手給鬆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在怪你啊。”
他後背靠著枕頭,兩隻攥著被單,語氣微帶著煩躁“好吧,我承認。我沒睡著。”
聽出他聲音裡還是有著濃重鼻音,陸衡聲音微沉“身體不舒服”
在奶茶店,他看見他跟孟長歌兩人桌前都有書,說明江明澈下午有去上課。
下了課,還有精力約會,他以為他燒已經退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陸衡這麼問,江明澈的鼻尖再次泛酸。
他今天一整天都病著,下午還又再一次高燒。
晚上彭鵬他們去上課,他一個人躺寢室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頭昏腦漲地還得自己起來倒水,下床的時候還差點因為頭暈摔倒。
“發燒、鼻塞、喉嚨疼感覺整個人都要掛了。”
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委屈。
陸衡“放心。禍害遺千年。”
不會那麼容易掛。
臥槽
江明澈眼睛陡然睜大。
這說得是人話
江明澈怒道“給爸爸滾蛋”
西八。
趕緊滾蛋吧,要不然就這個氣法,他的病真好不了了
“藥吃過了麼”
江明澈“哼”了一聲,拒絕回答。
陸衡“看看晚上燒有沒有退,如果明天還是有發燒,我再陪你去一趟醫院。”
江明澈冷嗤“稀罕。”
昏暗中,看不見彼此的表情。不過從江明澈的語氣當中,陸衡大致能夠勾勒出,對方現在氣惱的表情。
他的唇角勾起上揚的弧度,手抬至半空中,距離江明澈腦袋幾公分的地方
陡然收回了手。
陸衡低聲道“好好休息。晚安。”
這就要走了
江明澈心裡頭莫名有點失落。
可他這個人一向嘴硬,要他開口讓陸衡彆走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想不出大晚上的,他有什麼理由讓陸衡彆睡覺,坐這陪他。
屁股往下滑,腦袋躺回枕頭上,江明澈把被子蓋身上,故意用不耐煩地語氣,“知道了。晚安,晚安。”
床上一輕。
江明澈聽腳步聲,大致聽得出來陸衡應該是去洗手間去了。
果然,不一會兒,洗手間傳來水聲。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
江明澈心裡頭納悶。
陸衡是忘記帶什麼東西了
片刻,他的額頭傳來冰涼的觸感。
是濕毛巾。
江明澈的身體冷不伶仃地被凍了一個激靈,“嘶你乾”
陸衡解釋“物理降溫。”
江明澈“”
陸衡鬆開了拿著毛巾的手“我先去洗澡。不許拿下來。等我洗過澡之後會過來檢查。”
操
江明澈的聲音從齒縫間蹦出“誰理你”
他就要拿下來
他現在就要拿下來
江明澈的手才拿開毛巾,他身上的被子被掀開。
江明澈顧不得拿開毛巾,趕緊攥住他的被子。
就怕陸衡一個喪心病狂,把他的被子都給搶走,他語氣警惕“你乾嘛”
陸衡在床邊坐了下來,還往裡頭坐了坐“這澡暫時不洗了。你往裡麵躺一躺,我把你熬睡了,再去洗澡。”
言外之意,江明澈太不老實。
他決定親自“盯著”。
但是就這麼坐在床頭,顯然人覺得費勁,還是躺著舒服。
江明澈“”
幽暗中,江明澈聽見自心跳聲跳得像是兩回爬了兩次六樓。
操
他心跳成這樣是鬨怎
樣
“我去洗澡。”
“來,你上來啊。”
陸衡站起身的動作倏地一停,他轉過頭。
昏暗中,陸衡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江明澈在他的床畔拍了拍,“你躺。”
大有跟陸衡較上勁的意思。
陸衡遲遲沒有動作,“這麼不喜歡冷敷”
倒也不是。
陸衡“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就把毛巾拿下來,放在床頭的欄杆上,我遲點過來拿。”
江明澈“”
他還以為,以陸衡的沒臉沒皮,會直接躺下來。
額頭上敷的毛巾漸漸地不冰了,變得有點燙。
江明澈不但沒有把毛巾給取下,反而翻了麵,繼續敷在額頭。
聽著洗手間再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江明澈逐漸地有了困意。
陸衡洗完澡,過來取江明澈額頭上的毛巾。
去洗手間,又給他重新用冷水洗過,繼續敷在額頭上。
江明澈本來已經迷迷糊糊地快睡著了,又給他凍醒了,他帶著濃重的困意“你這是打算一晚上這麼來回折騰”
“折騰”指的倒不是他自己。
這麼來回地換毛巾,他未必每回都會醒,不過陸衡肯定是一整晚都沒辦法睡覺了。
陸衡“我現在不困。”
江明澈打了個嗬欠“我沒問你現在困不困。你離題了啊。”
彆看江明澈現在睡意朦朧的,智商到底還是在線,沒那麼好忽悠。
“等我困了我就會去睡。”
陸衡說著,站起身,“你繼續睡。”
江明澈低喚了一聲“陸衡。”
“嗯”
微微上揚的語調,讓他的心尖就跟被小動物的尾巴掃過似的,怪癢的。
幽暗中,江明澈覷著床邊的修長身影,微抿著唇,“我問你,你下午那會兒為什麼不理我”
這個問題江明澈下午就想問了,隻是他好麵子,死活不肯當先主動聯係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