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_萬人嫌落水後_思兔閱讀 

第 1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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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顧瑾玉把顧小燈送回了張等晴那,腳下有些飄飄乎,一路都克製著雀躍。折回軍衙時,顧平瀚剛好從私獄那回來,見了他就屏退其他人,說了會軍務,以及方才在關雲霽那的新情況,而後麵無表情地屈指敲敲桌麵“你和小燈在私獄出口說的話,我聽見了。”

顧瑾玉這才抬眼看他,依舊沉默寡言,隻用眼神示意便宜哥有話直說。他少年時還不是啞巴性子,這些年越位高權重越懶得說話,前陣子因蠱而失聲的時候,除了在顧小燈麵前難受,在他人麵前反倒覺得啞得爽快。

方才顧小燈在昏暗的地下貼著他的耳朵問,等此間事了,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去睡大覺,睡無窮無儘,無所事事,無拘無束的大覺。

顧瑾玉一想到這,四肢百骸的血就像是沸騰起來,咕嚕咕嚕滾著泡泡。

他當然是應了好。也許他一直在等著這邀請,等到自己都忘了。這話由顧小燈來說,隻是更讓他義無反顧。

顧平瀚又敲了敲桌麵“他的家在江湖山野,你不是。”

他的聲調毫無起伏,繃緊的警惕卻是掩藏不住。他不管顧小燈是出於什麼原因過去和關雲霽見麵,他本來就是個奇怪的變數,他願意去見關雲霽是好事,但後麵和顧瑾玉說的話便不好了。

顧小燈的家是江湖夜雨燈,是采菊東籬下,是四時逢酒醉,總之和長洛無關。

顧平瀚沒法直說,他總記得顧瑾玉十三歲的時候就想帶著一匹馬跑出顧家的轄地,當年他把他抓了回來,然而倘若現在有同樣的事重現,他已經沒有這等能力了。

他完全可以接受顧小燈和顧氏切割,但顧瑾玉不能,即便後者跟顧氏一點血緣也沒有。

顧瑾玉沒搭理他,情緒不動聲色,翻著桌案上的文書,狗爪刨地一樣刨了幾份棘手的軍務出來,按到顧平瀚眼前示意他去搞定。

顧平瀚拿起來一看,臉色頓時像生咽了魔鬼椒一樣,如哽在喉。

顧瑾玉從格子裡掏出鐵製的新手套戴好,以掩蓋黑色的指甲,隨即拿起桌角堆著的一疊請柬往外走“過六天就是初七,那天我休沐。我下午還有十一個私宴,有一個梁鄴城來的官紳混在裡麵,我去會會。”

“休沐你跑南境耽誤了多少事,還想休沐”

“我有老婆,當然要過七夕。”顧瑾玉的步伐都驕傲起來,把顧平瀚噎得氣壓驟低。

出了門,顧玉就把手裡的請柬遞給隨從的下屬,一口氣不歇地朝馬廄走去,花燼剛在簷下打了個盹,睜眼便振翅飛來停他肩上,鷹腦袋二百七十度轉彎,目光炯炯地盯著顧平瀚

兩人的坐騎都是通人性的千裡馬,顧瑾玉來到幾乎跟他一塊長大的北望馬麵前,無視顧平瀚的怨氣,溫和地撫摸北望的馬鬃。

顧平瀚無話可說,冷著臉牽出坐騎,誰知剛上馬,一側的顧瑾玉驟然發作,一腳踹了過來,坐騎“籲”了一大聲,受驚地亂蹬亂跳跑出去。

“顧四”

平瀚拳頭硬了,勒緊疆繩剛控好馬,顧瑾玉已經離弦一樣沒影了,隻有遠處傳來北望的噠噠聲。

他忍了又忍,馬下的下屬們麵麵相覷,開解道“將軍,王爺跟您開玩笑吧,您二位手足情深,可堪兄弟楷模。”

顧平瀚的臉色冷得一言難儘,隻能在心裡毫無形象地大罵“神經”

翌日,顧小燈和張等晴約好一塊出去遊玩,一覺起來,張等晴比他還迫不及待。

顧小燈還睡眼惺忪就被他哥拉起來洗臉,昨晚顧瑾玉忙到半夜才回來,那時他早睡下了,沒精力同他說話,但顧瑾玉躁動個沒完,啃了他半宿,他隻得找出止咬器扣他臉上,兩人這才依偎著睡了個囫圇覺。

起身時他摸了摸枕畔,被窩已經涼透了,他那大狗晚睡早起,這回不知道忙了多久。

張等晴拿著毛巾擦擦顧小燈還帶著起床氣的臉,仿佛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想當年他們一家三口剛從千機樓逃出來時,顧小燈氣若遊絲,一天能睡八個時辰,又瘦小又虛弱,那時張等晴給他洗把臉都怕把他搓碎了。

他正百感交集,毛巾碰到顧小燈的後頸,他弟忽然一激靈縮後頸,眼睛濕潤了些,像是吃痛。張等晴覺得不對,扒拉他後領子一看,隻見顧小燈從後頸到後背的地方布滿了細碎的紅痕。

他大驚失色,趕忙去扣顧小燈的脈象“怎麼回事,你這是得什麼濕疹了嗎怎麼會這麼突然”

顧小燈的瞌睡蟲消失乾淨,甩甩腦袋解釋起來“不是的哥,沒病,你不用擔心,我後背是有痕跡嗎沒事,顧瑾玉親的。”

張等晴“”

更擔心了好不好

顧小燈揉完眼睛抬頭,見他哥一臉雷公氣色,又驚又怕又憂愁又生氣的,一下子猜到他在想什麼,便拉住他的手笑著寬慰“他真不會亂來的,我這會身體不好呢,他怎麼可能霸王硬上弓頂多就是像狗咬骨頭磨磨牙一樣,白天忙完晚上回來,磨兩下牙排解下壓力就休息了,真的,他很有邊界的。”

張等晴平時話嘮得沒邊,這會支支吾吾地說不完話,一張臉的表情卻是精彩紛呈,時而鐵青時而發紅。

兩人一個讀哥機一個讀弟機,不用張嘴顧小燈都能看出他的意思,坦坦蕩蕩地笑著說道“我不會難受,他親我的時候我也覺得挺舒服的,哥你知道我的,我喜歡跟人親昵。啊,也不用擔心擦槍走火,不會的,要是沒定力,談什麼情說什麼愛啊,他都那位置了,真要貪圖原始的肉欲之歡,早八百年就去胡鬨了。”

顧小燈嘰裡咕嚕地邊說邊選衣服,顧瑾玉知道他今天要出去,清晨起來順帶著給他找好了宜出行的衣物,折了四套放在床頭。

顧家的審美一直樸實低調,顧小燈也不太喜歡過於奢靡精致的,穿得合身舒服就夠了,扒拉扒拉就拿了身淺青色的衣服。

張等晴難得卡住,半晌接不上話來,憋了小半天,從醫者的角度說了他的病例庫“你到底還小,床笫之間的事不必過早接

觸,哥這些年問診見過的傷患不少,見過一些因分桃之好而傷痕累累的病人,這個”

顧小燈在這事上顯露出他哥望塵莫及的理論經驗,他淡定自若且自信滿滿“放心吧哥,我學了幾年有關房中術的知識,敦倫乃合乎天地道法的性禮,真實操起來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相比於他的淡定,張等晴悚然大駭“顧家教你幾年這個”

顧小燈見他哥嚇得不清,便順順他後背,好笑地解釋了一通“不是單學這個,聖賢書六藝文武都有,私下還有自讀醫書,不過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不成體係。”

張等晴之前聽他的長洛往事多是表麵經曆,神醫穀的人不拘情愛,他自己光棍到這時,許多情理潛意識忽略了。現在想起之前聽到的他弟和蘇家混賬好了幾年的傳聞,頓時心疼得厲害。

顧小燈這會說起往事都是一副坦然恣意的樣子,打著哈欠整理好衣著,束好高馬尾,精神得像隻小狗“出去玩”

張等晴的心情稍霽,也振臂呼應“走”

眼下非盛夏卻酷暑,兄弟倆戴著鬥笠遮陽,一大一小勾肩搭背,小的牽著小毛驢,還約上了吳嗔,大的喊了神醫穀中的好友方井,興衝衝地相約出了門去。

便衣的暗衛在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張等晴一出門就感覺到了暗中的注視,很是不以為然。他自己就是自小習武,如今醫武雙修,乃是精通拳腳的悍醫。

他的好友方井更不用說,醫書差些,但武功在他之上,使得一口好刀,神醫穀中十大高手之一。至於吳嗔,不提其蠱師的能耐,光看步法和細聽氣息都知道他是個武藝高強的,到底是霜刃閣門中的弟子。

顧小燈是四人當中唯一不會武功的,個子又小,身體又帶著點病,走不到一會兒就喘氣,但心情是最好的。

出府時他牽了頭小毛驢,背了個零食兜子,走累就坐小毛驢背上,喂它吃東西,當初他在長洛東區也是這樣遊玩,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

晉國百城當中沒有哪一座城池能比長洛還要繁盛,西平城連長洛的郊區都比不得,但建築頗具特色。

南安城的房屋四方低矮,城牆高聳,整個城宛如一個巨大的甕,西平城的建築相反,城牆沒有過分巍峨,民宅較高,多彎曲的高牆和飛簷。據說是因為西境又旱又熱,民牆建高可以防止走火時火勢蔓延,那些高牆的彎曲弧度並不規則,信筆勾勒一樣,且塗彩描畫,很是漂亮有趣。

西平城裡的房屋看著密集,走在街道上的人卻不是很多,店鋪攤販少,看著有些蕭條。

顧小燈骨子裡喜歡熱鬨,走了半天,左顧右盼看不到多少人,便轉頭去問張等晴“哥,城裡的人大多以什麼活計為生啊”

“種地為主,種各種東西,也有以河為生的,但地是必不可少的。”張等晴摸摸他頭上的鬥笠,“是不是看著街道上人少,覺得有些冷清這裡的商行比長洛肯定少得多,現在這時間,城中人大多正在地裡忙活,街道上自然蕭條

了,等到一些慶典時日到,這個地方就熱鬨得不行了。”

“七月七算嗎”

“這隻是尋常節日,雖然也熱鬨,但真喧嘩的另有節慶。”張等晴比劃,“西境信神奉祖的風氣濃,等到一些神祖的誕辰,整片西境都會沸騰起來。”

一旁的吳嗔插嘴閒聊“異國詭道濃,還有梁鄴城那個遺患城,自然是片奇葩地。”

張等晴知道他是霜刃閣的,肯定知道許多晉國曆史的遺癰,私心感興趣,看街道上寥落,就搭腔道“就因為有那千機樓”

“那是異疆降國的遺留勢力鼓搗出來的,假托江湖之名,底子還是為政相乾。但梁鄴城之所以是遺患,不隻有百年前降國的叛黨作祟,主要還是晉國自己的問題。”

吳嗔打開話匣“當初晉國有龐大的七個大世家,沒殺完的逃到了這邊來,煦光帝和獅心後在位時他們不敢冒頭,潛伏到帝後逝世後就發作,那時晉國中樞改製改麻了,騰不出多餘力氣來處理地方的末梢,日積月累了幾代,就成現在這副失控的樣子了。”

張等晴和方井第一次聽聞千機樓是百年前的降國搞出來的,方井是個四肢發達腦子簡單的大漢,臉型方方,眼睛倒是長得圓,聞言眼睛瞪得老大。

顧小燈第一眼見這青年就覺得可親麵善,邊聽邊看邊樂嗬。

吳嗔說起梁鄴城的來龍去脈“逃到這裡來的七個世家裡,以梁氏的後人最多,當時梁氏亨達,家族出了一位梁貴妃,生有一皇子封為鄴王,梁鄴城的名字就是他們後來請中樞封名的。”

張等晴詫異“這麼明顯,中樞當初答應了不下來徹查整頓嗎”

“中樞當初殺的人太多了。同期大動乾戈的戰事又多,短短五年間晉國少了兩百萬壯年人。”吳嗔輕描淡寫,“七個世家的本家都在長洛中心,先後被屠戮殆儘,所殺六萬人,整個長洛西區被殺得差不多空了。剩下一些旁支逃到西境,百年前的西境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當時西北兩境都是出了名的貧瘠荒涼,那些人逃到這裡來是為謀求生路,在中樞眼中是流放與建設,當時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顧小燈想了想“太平在當代,禍患在後世。當時放任雖然是不得為之,可放手不管,就是預料到遲早會有國中之國的一天。”

吳嗔點點頭“是這個理。中樞一直有關注著,你看,所以現在時機差不多成熟了,中樞就派兵下來,清剿這地方的遺患高層了。”

張等晴琢磨了好一會“中樞想讓西境向長洛那邊的生態靠攏嗎整片西境的信仰凝聚很濃,高層且不說好不好除,就算除了,整片西境的移風易俗絕不簡單話說有必要除風俗嗎”

小毛驢走歪了,顧小燈也跟著搖頭晃腦“有,來了之後就要改製,上層一動,底下千絲萬縷的肯定也會被迫變化。不然中樞怎麼從這片地方收稅利呢西伐本來就是主要為撿起這個錢袋子嘛。百年凝聚的,這一代自然瓦解不了,中樞肯定會派人在西境駐紮,梁鄴城也好,千機樓也好,要麼是斬

草除根地全部殺之,要麼是取代這裡的頂層官紳,取而代之,內化懷柔。”

吳嗔頷首“對。”

方井跟風“牛”

顧小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方井的大圓眼睛,越看越覺得這大漢很有股反差的可愛,笑了又笑。

一行人走街串巷,漫無目的地遊玩,待走到另一條主街的入口處,顧小燈看到了一個既像戲台又似刑場的地方,那大台子三麵樹立彩帆,五顏六色地隨風招展。有二十來個人正在上麵細致地打掃維護,看著裝不是官府中人,似乎是平民自發為之。

他楞了好一會,突然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這台子是乾什麼用的呀”

張等晴答道“祭壇,也叫祀神所,就是西境人信神奉主的熱鬨地方,每年有十二個必定舉辦的大慶典,每到此時,這種祭壇都是人山人海。”

顧小燈睜大眼睛看了一會,腦殼就覺得隱隱作痛,記憶深處飛快閃過一些抓不住的片段,出於某種本能,他在那些片段破土之前避開,和其他人繼續往前走了。

彩帆被風刮動的聲音在耳後響個不停,顧小燈撫摸小毛驢的手發抖了幾下,一步都沒有回頭。

遊玩到午間,顧小燈的心情總體還是新奇且快過幾次,聲稱這裡到處都是畫。現在他也體悟了,整座西平城裡的建築色彩斑斕,奇形異狀,簡直像一大杆萬花筒。

張等晴見他高興就跟著舒坦,拉著小毛驢到西平城美食最多的街道,想讓他更高興,顧小燈一到地方,抬頭看到街道上的匾額寫著“滾肚子街”四個大字,就笑得不行。

“這是誰起的名字啊,說快了不就是滾犢子嗎”

其餘三人也跟著笑了。

“滾肚子街”的名字雖然俗,卻是西平城裡最繁華富麗的所在,外地來的官紳多有在此街下榻的。長街南北開闊,車馬悠遊,西麵一溜的餐館酒樓,笙歌靡舞,東麵一排的文雅靜齋,紅窗紫瓦。

顧小燈的眼睛終於被西平城裡過度繁麗的色彩鬨累了,找到了一家顏色最簡單的純色餐館,興衝衝地想進去歇歇眼睛。

張等晴笑他“你小子是真會挑啊,一眼就看中了這整條長街裡最貴的餐館。”

顧小燈嗷了一聲,用零食操控著小毛驢準備拐彎“這不能賴我,我隨便選的。”

張等晴把他從小毛驢上薅下來“走什麼走啊哥帶你進去宰一頓”

顧小燈便和小毛驢一起驢叫,幾人大笑不停。

純色餐館對麵是純色的雅閣,五樓的褐窗半開著,一個相貌不凡的中年男人把一隻手靠在窗台上,眯著眼含著笑,看著走進餐館的顧小燈一行人,隔著不短的一段距離,他依然把顧小燈頭頂上的鬥笠花紋看得清楚。

“這笑聲我聽過。”男人想了又想,忽而一笑,“像嫂子。”

距離男人七步開外的少年隨從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男人一直隨和放鬆

地笑著,穿著一身簡練的雲紋黑衣,儀表堂堂,體格高大,雖微有年紀,但眉目周正,頜無須髯,分明是四十多的年紀,卻像是三十出頭的人。

他靠在窗前看顧小燈一行人走進餐館而不見,自言自語“昨天見的那小子,從頭到腳,跟他娘一點都不像。長相像他爹多一點,性情是誰也不沾邊啊,捉摸不透。早知道把那高家的畜裔一起叫過來了,他應該能給我多一點參考。”

男人邊說邊看著餐館裡的仆役出來牽小毛驢,想到剛才隻聞其聲的少年,越想越感興趣,轉頭對呆立的隨從命令道“你去打聽一下,剛才騎著毛驢走進對麵餐館的小家夥是哪個家裡養的,要是身份不高,抓了一起帶回去。”

少年隨從得令立即下去,將近一個時辰後才回來,跪地彙報,袖口有血漬“主人,不好抓,那人是西平將軍府裡養的。”

男人挑了眉,遺憾地哦了一聲,麵帶關心地打量隨從“你跟他們交手了沒受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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