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玉一心沉浸在握他小手的興奮裡,下意識說不疼。
然而下一秒,那蠱蟲遊走到關鍵處,顧瑾玉手上劃破的小傷口一瞬裂開,血珠汩汩直迸,顧瑾玉攥著他的手用了些勁,體溫一瞬變低了。
顧小燈嚇了一跳,比當事人還緊張“你還好嗎先生,不用拿紗布給他止血嗎”
吳嗔淡定地去收藥箱“不用,待會就好了,發發一陣熱汗就沒事了,中蠱不是病,藥都不用吃。”
顧瑾玉發著抖說了聲多謝,吳嗔忽然感覺他這是在送客,原本想多待一會再看看,抑或是和顧小燈一道離開,但看眼顧瑾玉扒拉著人家小手不放的模樣,他嘖嘖稱奇,獨自走了。
顧小燈當顧瑾玉疼得厲害,便沒抽身而去,一邊轉頭朝吳嗔道謝,一邊思忖著明日再去吳嗔那,看看自己的藥血能否派上用場。下午聽吳嗔說到煉蠱少不了用毒,他正想找些正事做,這西行之路還有些時日,不如抓緊機會和高人學些皮毛。
待吳嗔踏出主帳,顧小燈提著燈去看顧瑾玉,借著燭光看到他鬢角往下流的冷汗,不覺有些同情和難過“你怎麼不吭聲呢疼的話就說一聲。”
“我能貼你的手背嗎”
顧瑾玉聲音直抖。
顧小燈右手被他攥著,以為他是要貼他另一手,猶豫片刻,便感覺到顧瑾玉的體溫飆升,儼然是
發起了低燒,熱氣都一陣陣地撲麵而來。
是我冒犯了。顧瑾玉低啞地道歉,熱汗滾到下頜不住地滴落,“對不起,小燈,總叫你看到我難堪的一麵。”
顧小燈心裡密密實實地難受,想到這人到曜王府裡去撈他時,可能就在忍受著這般苦楚,心一下子又軟又綿,左手便放下燈,也伸到他麵前去“喏。”
顧瑾玉身體一震,便把滾燙的臉湊上前去,受寵若驚地貼住了顧小燈的手背。
顧小燈待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沒幫上什麼忙,隻是安靜地陪著他度過那難熬的時分。
他也不知道那些淌過他指間的水珠裡有沒有幾滴眼淚。
顧瑾玉像一隻受傷的狼犬一樣輕輕蹭著他的手,安靜又乖順,無論怎麼戰栗和發燒也不發一聲,但顧小燈總覺得聽到了低低的嗚咽。
傷犬不是棄犬。
顧小燈翌日便跑去找吳嗔,提出想跟著他鑽研用毒,吳嗔聽此愣了一愣,他成天鼓搗蠱蟲,原不讓其他人接近,怕一個不慎波及到身邊人,但顧小燈不同,他體質特殊不懼毒,吳嗔想了一會,便破例讓他跟著。
“小公子你來得正好,你那血”吳嗔取出他昨天放血的藥瓶,眉頭擰了,“我昨夜做了些試驗,你的血有些奇怪,弄死了我三隻小蠱蟲,我還未能掌握詳細的藥人情報,也不知道你這血對蠱蟲是什麼情況,你若靠近定北王,也許得小心些,彆讓你的血和他的血相融。”
顧小燈當即點頭,正想說話,車窗外傳來花燼的咕咕聲,他伸手一開,斜風細雨春如畫,顧瑾玉騎在馬背上歪頭看過來,花燼站在他肩上也歪著個濕漉漉的鳥腦袋,一人一鷹的眼神都炯炯的。
顧小燈隻稍看一眼顧瑾玉,頃刻便看出凝重,挪到窗口問“發生什麼事了一大早就拉著個棺材臉,奔喪都沒你這麼晦氣的”
顧瑾玉立即調整表情,扯出微笑裝陽光,二指夾著封信箋往前一送,一邊挨顧小燈的數落,一邊沐浴在他垂憐的眼神中,淋著紛紛細雨也覺渾身暖洋洋。
顧小燈拆了信箋看,隻見上麵寫的是長洛的動向。
葛東晨帶軍南下了。
顧瑾玉收到這封信箋時眉眼沉沉,如非變故,他預計守著顧小燈到西南神醫穀所在的臨陽城,護著他去找張等晴,接下來不會有多少機會和葛東晨交集。
按理他該鬆一口氣,但一拿到這封信時便直覺不安,似乎有什麼東西才剛剛破土。
顧小燈看完了,也意識到此生或許不會再同那些天之驕子的故人產生交集,心中不是沒有觸動,隻是一晃而過,唏噓是輕淡的,憧憬是前路的,他早已決心拋卻蘇明雅、葛東晨等人。
不如說眼下這番情形最好,他去往西南的江湖,蘇明雅在北邊的長洛守著藥罐,葛東晨去南境看他的第二個故鄉,關雲霽、蘇小鳶等人更是與他風馬牛不相及。
他與他們天南海北,再無瓜葛。
他探出腦袋把信箋還給顧瑾玉,一臉莫名其妙“哦這事我知道了。所以你拉著張孤寡臉做什麼昨晚都沒看你這麼凝重。”
吳嗔湊熱鬨,也到車窗外來撇一眼顧瑾玉的臉色是怎樣的寡,一看也深覺顧小燈的言語之精確。
顧瑾玉那張俊美又陰鬱的臉上隻差寫行大字了。
我怕你又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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