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_穿成師尊道侶後,我死遁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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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陽光從天際升起,讓幽魂徹底消散,偶爾有白色的桐花從扶清身旁幽幽地飄過去,美麗得像是一匹紗。

扶清跪著抱住已經失去氣息的殷九弱,這副身體已經破碎不堪,青色的長衣早被鮮血染紅,看不出本來的鮮活清靈。

周圍的景物變得虛無,她心口生出一種空虛、恍如隔世的感覺,她變得虛弱變得驚懼,不敢相信,以自己窺天得道的修為,也依然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扶清墨發娓娓垂下,山崖上微風拂過,風姿綽約,千年來古井無波般的無欲心境,終於起了些許波瀾。

她在憤怒,憤怒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仙門的人還沉浸在守護天下,拯救蒼生,封印重創魔氣的喜悅中。

他們放下刀兵,擁抱歡呼在一起,金屬碰撞的聲音更像是凡世過年時,喜慶快樂的鞭炮。

“這孽物竟然自曝,形神俱滅後,她的血就失去價值,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誰能想到這一向唯長梵至上的孽物,竟然敢忤逆她的話。”

沈滄離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扶清,發現不過短短一瞬,女人又恢複成了清心寡欲、淡漠疏離的樣子。

看來殷九弱的死對扶清沒有任何影響,她終於放心,剛才有一瞬間她還以為還以為長梵想要追上那孽物。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一介肮臟齷齪的孽物,的確不可能引得出塵脫俗的長梵道尊在意。

“尊上,魔氣已除,還需要您前去方外加固封印,以平定人心,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萬千人的歡呼中,女人依舊保持著緊抱殷九弱殘軀的姿勢,血汙滿身,麵上無悲無喜。

她俯身親吻殷九弱已經毫無生息的唇,喃喃說著什麼。

掌門驚詫地看著這一幕,那麼溫柔的親吻,就好像小女孩在寒冷冬夜的無人街道,用鼻尖觸碰自己心愛的小貓。

“尊上,您沒事吧不會被孽物的血汙染,您可有什麼不適”

滄瀾宗掌門心裡沒底,他們對殷九弱的了解僅限於道尊的方法,孽物經過五味情緒洗禮後的血,為天下至純至厲,能夠遏製魔氣。

至於尊上到底從何得知孽物的效用,他們一向也沒敢多問,隻在心裡疑惑,或許尊上是上麵下界前來斬妖除魔的大能,才有這般堅定不移的道心。

見狀,沈滄離心有不滿地大步上前,看著神色木然的扶清,思考良久說道

“長梵,你且寬下心來,魔氣已除,這孽物的血浪費掉了,的確可惜,但天意如此,不必為之傷神。”

又過了許久,扶清的眼眸終於恢複神采,她輕輕放開殷九弱的身體,讓少女躺在冰冷的大雪裡。

任由積雪覆蓋鮮血,紅白兩種衝突的顏色相互浸透,讓人無端想起鶴雪峰上盛開的織錦花林。

她站起身整理法袍,細長鳳眸掃過在場的人。

似歎息,似惋惜地說

“是可惜了。”

她的聲音很淡很輕,像是在可惜一件上好兵器的損壞7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片花海的凋落,一群大雁的離開

但,這是無足輕重的。

兵器可以再鑄,流水循環往複,花落會再開,大雁總會飛回。

沒什麼大不了的。

滄瀾宗掌門也收了神通和法器,站在扶清身邊,皺著眉盯著殷九弱毫無聲息的身體,再次認真詢問

“尊上可有受傷這孽物不惜自曝也要逃脫,說不定是為了以神魂之力,傷害尊上您。”

“本尊並未受傷,”扶清嗓音微微滯澀,“小九不會傷我。”

“這就好,但保險起見,還請尊上去藥草堂讓醫修檢查一番為妙。”

“不必了,沒什麼必要,”扶清定定看著殷九弱臉上凝固的笑容,那笑容燦爛暢快又殘忍。

那是絕望的殘忍,是對欺騙的絕望,對自己的殘忍。

想到這裡,扶清的身體微微顫抖,心底深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她不得不全力壓製,才能維持現在的平衡。

可能的確受傷了,受了自己也不清楚的暗傷,畢竟方外魔氣的法力高強,她以一己之力抗衡許久,會受傷也實屬正常。

掌門萬分嫌棄地再看了殷九弱一眼,招手叫來風起,嚴肅道

“去清點本門派受傷弟子的人數,為友方門派傷藥和住所,讓外門弟子前來灑掃。”

風起臉色灰敗,像木頭人一樣呆呆站著,忽然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什麼。

她似乎還沒從殷九弱死去、衝憂重傷生死未卜的事實中回過神來,遲鈍好久才回答了一聲“是”。

“你振作點,想一想這是為了天下蒼生,”掌門溫言鼓勵道,“多向尊上學習心無執念,要達到一些目的,必然需要舍棄什麼,因果循環,向來如此,你想開點,莫要心執。”

“是嗎尊上真的心無執念”風起想到剛才扶清親吻九弱的一幕,也不知心無執念的人,是怎麼做到的。

她抬起頭看見站在殷九弱身邊,神色如常的扶清,天際絢爛的金色弧光,襯得女人更加高潔神聖。

“尊上,多年潛伏,風起不辱使命,如今任務完成,還願尊上信守承諾,達成我的心願。”

聽見風起的聲音,扶清這才把視線從殷九弱身上移開,她的眸光很冷,像是很久沒有流動過的死水。

“本尊自會信守諾言,你族人的輪回轉世必然平安順利。”

與其他仙門的長老宗主寒喧完畢,掌門又踱步走來,看了一眼重傷昏迷的衝憂,麵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高聲囑咐風起

“把你師姐帶回去,身為仙門弟子,竟然對孽物心軟,必須嚴加懲戒。”

沈滄離搖著骨扇走來走去,點點頭

“掌門言之有理,若非風起阻擋衝憂,這孽物恐被救走,長梵的千年大計將會功虧一簣。”

聞言,風起急忙跪下,朗聲道

“師父,大師姐隻是不知全貌,俗話說不知者無罪,徒兒認為您給予師姐禁閉思過的懲罰正合適。”

掌門瞟了眼站在山崖前衣袂翻飛的扶清,歎了口氣,說

“你和你師姐感情倒是深厚,罷了有你為她求情,便罰她思過一月即可,但養傷重要,思過延後吧。”

“多謝師父,”風起大喜之下,心底依舊疼痛難忍,“師父,我想給九弱立碑,讓她入土為安,求師父給了這個恩典吧。”

“風起,你就是太重感情,”掌門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聲音難掩失望,“修仙一途,輕小情重大愛,你如此著相,往後修為難以寸進。尊上無情無欲,不為外物所擾,不困於情,是仙門楷模,你怎麼就不能學著點”

“求師父成全,我與九弱幾年的情分,我愧對於她,於心不忍。”風起重重磕了個頭。

“罷了,罷了,這孽物是尊上的徒弟,你且去詢問尊上的意見。”

“是,徒兒多謝師父,”風起站起身來,繞過人群,往扶清所在的山崖邊走去。

一片雪白的山崖上,水軟山溫,流雲霞霽,杳靄流玉。

扶清負手而立,雙目微闔,法袍上流轉的日光已經黯淡,玉一般的指尖似乎在不斷摩挲著什麼。

風起定睛一看,是一塊翡色的碧玉玨,隻是玉玨染了血,好似怎麼浸透進去,再也無法洗淨,看上去有種血腥殘忍的美麗。

她怔忪不已,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枚玉玨,一時無法快速記憶起來。

就在風起出神時,扶清睜開眼,聲線威嚴而冷,“何事”

“尊上,”風起雙手舉過眉間,向扶清行禮,“我與九弱曾情同手足,如今她慘烈身死,我不忍她無處可依,想帶她回桃花小鎮安葬,望尊上應允。”

“為何要帶小九回桃花小鎮”

風起發現扶清的神情很奇怪,便向詳細地解釋道

“我與九弱在桃花小鎮相識,那兒民風淳樸,我們共同的好友歲歌或許還會回去,到時候就能一同祭奠九弱。”

見扶清沉默不語,她連忙又加了一句,“以歲歌對九弱的感情,若知她身死,定會年年拜祭,九弱泉下有知,就不會寂寞了。”

“就不會寂寞”扶清垂眸笑了一聲,卻不知為何會笑。

“若說這世上還有人會真心為九弱難過,除了衝憂師姐,大概就是歲歌了,她會為九弱燒紙送行。希望尊上能施舍九弱這最後的慈悲。”

“歲歌嗎”

“是,她對九弱一向真心,與我們不同。”

扶清摩挲玉玨的手指猛地攥緊,呼吸也急促起來,她仍然沉默了許久,“真心,她對小九真心你又如何得知”

風起發現扶清的神情變得很奇怪,慍怒混亂,好似在強行壓抑著什麼。

“弟子並不敢妄下定論,隻是無論如何,這世上也不會有人比我們對九弱更差。”

遠方飄來漫天的桐花

瓣,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祭奠逝去如霜華。

扶清垂下眼睫,又過了許久艱澀說道

“本尊允了。”

“多謝尊上,九弱若是知道了,會感激您的,”風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她不會,”扶清輕聲說。

“尊上,九弱是個純粹到癡傻的人,她會忘記傷痛,好好生活的,”風起再次向扶清行禮,準備退下。

“你是說小九會忘記本尊”

剛走出兩步,風起就聽見了扶清有些顫抖的聲音,但她一轉身,卻隻見女人心神穩固,容色淡漠。

仿佛那隻是幻覺。

“是的,但斯人已逝,多談也沒有必要了。”風起苦笑一聲,她們都是罪人,九弱那樣瀟灑決絕又憂鬱心軟的性子,大概率會選擇遺忘。

因為決絕而絕不會原諒,又因為心軟而無法下定決心報複。

九弱就是這麼個癡傻的人啊,難怪會被騙。

被她們這群惡心肮臟的人騙。

風起飛快斂去眼底的淚,吩咐幾個與殷九弱曾交好的師姐妹,守著殷九弱,她先把衝憂帶去藥草堂醫治,再回來帶走殷九弱。

等她安頓好衝憂回來時,大陣裡乾涸的黑色血液,已經被人清理乾淨,潔淨的雪覆蓋大地,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幾位師姐妹見風起回來,也沒有說什麼,隻是臉色疲憊地讓開。

沒過一會兒,荒穹殿外就隻剩下風起和殷九弱,大雪積滿了少女半個身體,綢緞般的長發也變作雪白。

她端來溫度適宜的清水,想要先替殷九弱擦掉臉上的血汙,結果剛擰乾帕子,視線裡便出現一片如雲般輕柔潔白的衣擺。

“尊上,您不是處理完魔氣的封印,就回鶴雪峰靜修了嗎”風起驚訝不已,但見四下安靜,幾乎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莫不是您還有什麼吩咐”

“本尊要帶小九回鶴雪峰。”

風起心裡疑惑,小心翼翼地問

“尊上您是想親自埋葬九弱,給她立墳嗎”

扶清沒有回答,側臉疏冷清貴,輕輕拂袖,便即刻祭出一副寒玉冰棺。

冰棺上凝寒結霜,光華內斂,似乎是由神族聖物寒玉冰魄所打造的冰棺,可保屍身不腐,千萬年栩栩如生。

“尊上,您這是要做什麼”

“不必多問,”扶清用寒玉冰棺帶走殷九弱,風雪浩蕩,遠去的身影遙遙不可望。

獨留風起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扶清要做什麼,但料想應該無法傷害九弱了。

一個死人又能受什麼傷害呢

想到這裡,風起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又飛快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太多。

鶴雪峰上千裡冰封,受靈氣滋養的紅梅終年不敗,絨絨雪花,蕭肅冷然。

仙鶴童子等一眾機關動物,侍立於茫茫雪林外,見到冰棺裡的殷九弱,皆低頭垂眸。

按道理來說,它們隻是機關製造的死物,靠扶清的神通和靈氣才有些許靈智,他們不該有任何的情緒或是想法。

但此時此刻,它們意外地情緒都低落起來。

那個它們喚“小主人”的人,竟然於冰棺裡長眠不醒。

小主人來到鶴雪峰仿佛還是昨日之事,一個孱弱蒼白的少女,視線總是追隨著尊上,純黑眼眸浮動著憂鬱的光。

“尊上,是否要將小主人的冰棺放入通靈藻洞中保存”

靜默許久,仙鶴童子代表大家上前詢問扶清的意思。

女人那雙淡漠無情的鳳眼,像失了光澤的古鏡,照出一片虛無。

“不必了,本尊會帶小九住在臨月居。”

“可是,小主人她已經”機關黑熊聲音悶響,卻在觸到扶清冰冷的目光後頓住。

“沒有可是,”女人凝著冰棺裡的人,神思一陣一陣疼痛,不知為何她沒來由地認為殷九弱就該與自己在一處。

無論何時何地見到殷九弱,這人都該屬於自己,陪伴自己左右。

仿佛天生如此。

“尊上,您怎麼了”仙鶴童子總感覺扶清的狀態有些奇怪,身側縈繞著似有若無的戾氣。

“本尊要閉關三月,開啟鶴雪峰全部結界,無事勿要外人打擾。”

三個機關動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回答“是”。

下著雪的夜空寂靜而高闊,漫天繁星,一身雪白法袍的女人,攜著寒玉冰棺關上了臨月居的房門。

以元神自爆,是那團魔氣在殷九弱耳邊說的提議,她本不願相信,怕是魔氣的陷阱。

但當聽見扶清要消除她的記憶時,心裡那種無法言明的悲哀大盛。

她本來就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身邊全是虛情假意,扶清竟然還要消除她的記憶,然後就可以當作無事發生一樣。

她是蠢是笨是癡傻,可她不想變成一個連記憶儘是虛假的可悲棋子

死了也好,死了倒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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