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則對他道“烏將軍,既然大勢已去,識時務者為俊傑。”
血流進眼裡,烏祿用力甩頭“你們是仰善群島?”
咦?賀靈川微訝“你知道了?”
這位烏將軍的情報更新很快啊。
“將你們賀島主叫來!”烏祿冷冷道,“我隻跟他對話。”
賀靈川長長哦了一聲,站直身體,兩手往自己輕輕一指“這就是了,如假包換。”
這就是仰善之主?烏祿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仿佛才不到二十?
賀靈川微笑“烏將軍,先把正事兒辦了,我們後頭再好好嘮。你放心,我們沒有虧殺俘虜的先例。”
自從他成為仰善之主,前後經曆的兵變、戰鬥,隻要對手投降,他都沒有舉起屠刀。
他越是笑容滿麵,烏祿就越記得這後生仔方才那一記背刺。
刀鋒戳心而過的感覺,格外冰冷痛苦。即便他是百戰將軍,這種體驗也不多啊。
眼前這位隻是看起來年輕,實則心狠手辣。他能殺烏祿一次,當然不在乎再舉刀一次。
賀靈川接著又道“若不停手收兵,那一千多個落水士兵也沒命了。你這裡每多猶豫一息,那裡就多溺死一個。”
烏祿額角一抽。這一千多士兵先前奉他之命追擊逃船,結果走到半程中了埋伏,被陰虺搖進了水裡。儘管他後頭還派人去救,但有水妖阻撓,能救得上多少人來?
他若不停戰,自己沒命不說,這一千多人也要跟著溺亡。
想通這一點,抉擇就不是那麼難下了。烏祿吐出一口氣,轉頭對親衛道“傳令收兵吧。”
換作雅國其他悍將,說不定當場就將指揮權扔出去,命令接班者繼續戰鬥;但在他看來,敗了就是敗了,沒必要拚到魚死網破。
這位仰善島主也沒理由非要殺掉他、殺掉他的軍隊。
他又對賀靈川道“立刻把我的人放了!”
賀靈川也很痛快,當場就通知陰虺,打撈風暴灣的雅國士兵上岸;朱大娘也釋放了自己捕獲的烏祿衛士。
果然,抬出那一千多條人命,烏祿果然就鬆動了——他可以勸說自己,投降不是因為他怕死,而是為了救起麾下將士。
董銳也從石壁的陰影下走了出來。
怎麼出來的是個人?烏祿還特地多看一眼,陰影裡的怪物不見了。
當然,蝸蟾又被董銳收回背包裡了。
朱大娘看著他得意道“你輸了,我回去就要喝到二十壇桃花酒!”
“行,行。”董銳悻悻“你運氣真好。”
他倆打賭,誰逮到烏祿,誰就能喝到對方請客的桃花酒。
朱大娘臨時追加一個條件“要二十年陳的!”
專挑貴的訛他!董銳一臉鄙視“你可是上古大妖,早點跳出來乾死烏祿多好!為什麼要憋到最後一刻才出手?”
“為了一擊必中。”朱大娘抬爪擦了擦眼睛,老神哉哉,“最後一下子光靠你,行麼?”
實際上是因為,元力打人實在太痛了!
跟軍隊對戰最不劃算。
看看暴猿那一身傷,嘖,還是太年輕了。
暴猿也過來了,一瘸一拐。
雖然身著青銅護甲,但烏祿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專挑護甲的薄弱處,比如關節、足踝和口眼部襲擊。暴猿眉骨上一道深深的槍傷,隻差半點就會戳壞眼睛。
膝蓋上則是中了一箭,那箭頭上也不知附著什麼神通,把傷口流出的血都染成黑色,像有生命的蚯蚓,還要鑽回傷口裡去。
董銳檢查一下道“不是毒。”
暴猿縮成小猴子,爬上大石的動作都顯得格外遲緩。
董銳從懷裡掏出一小管紅色藥水,裡麵最多是三四滴。暴猿接過來兩口就喝了個乾淨,還覺得不過癮,往嘴裡倒了幾下。
也就十幾息後,暴猿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連膝蓋上的黑水都被擠出去。
董銳拿一點粉末撲上去,這玩意兒就化成了飛煙,轉眼即逝。
他哦了一聲“原來是詛咒!”
賀靈川看那瓶紅色藥水就覺得眼熟,再一回想,是了。
從前董銳偷襲賀淳華父子,暴猿反受重傷,董銳就給它喂這神骨調配而成的紅色藥水。
後來賀靈川搞到這個藥水,伶光做試驗時出了岔子,還在趙盼軍營裡引起一場騷亂。
嗯,所以董銳上回說過“沒了,一滴都沒了”,其實手裡還有神骨嘛。
賀靈川撫了撫小猴子的腦袋“乾得好。”
董銳的妖傀不像普通妖怪,甚至不像朱大娘那麼懼怕元力,所以才讓暴猿打頭陣。即便這樣,在方才短短一盞茶的短兵相接中,暴猿仍然傷痕累累,可見烏祿的精銳親衛戰力確實不俗。
要是沒有暴猿吸引火力,光憑賀靈川自己想在二百敵方精銳中輕取烏祿,難矣。
有元力的大將就是難打。賀靈川這三人組配置堪稱豪華,即便拿去對付木宿真君都綽綽有餘,但伏擊烏祿卻還差點被他跑了——幸好朱大娘最後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