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石胄頭西南十裡。
這裡有個廢棄的驛站,主建築塌了一半,但後麵還有六七間屋子完好,其中一間的屋頂還長出了小樹。
賀靈川和董銳就約在這裡見麵。
萬俟豐迅速和董銳打了個招呼,就去安頓自己的手下了。
雨才剛停,但飲馬槽和井裡的水都不能用,得派人去溪邊打水。
“怎麼去了這麼久?”
“蓬國也遇上暴雨,山體崩塌,萬俟豐繞路,遲到了兩天。”賀靈川走進破屋,抖掉鬥篷上的雨水,“你進石胄頭,打聽到什麼新進展?”
“我是三天前潛進去的,石胄頭大概有居民四萬多人,楊守備手下的兵不會超過五百個。”
“民這麼多,兵這麼少?”賀靈川反而有點驚訝,“靠這麼點兒人手,楊蒙能守住石胄頭?”
五百兵給他用是夠了,但他夠不代表彆人也能夠。
楊蒙先後頂住了趙廣誌和劉城守兩支軍隊,看來手底下有點東西哦。
“趙廣誌來襲那次,劉城守丟下石胄頭自己跑了,全城百姓知道守不住就是死路一條,因此都很支持楊蒙的守備兵。要麼刨出窖底藏著的最後一點糧,要麼去城門協防,連老弱婦孺都幫著補衣甲、造箭翎,齊心協力。”
董銳接著道“楊蒙甚至還邀趙廣誌城下單挑,但是趙廣誌不乾。”
“趙廣誌知道他能打?”
“或許知道吧。”進攻一個城池之前,總得做點功課吧?“楊蒙在石胄頭內很有名氣,曾經一個人打倒七八個軍頭兒。”
賀靈川接著問“那麼這一次呢?”
“劉城守回來摘桃子,石胄頭當然也很氣忿,但我問了七八人,除了唾棄鄙夷之外,好像沒有上回死守到底的決心。大概是因為趙廣誌連人帶錢都要,而劉城守劫掠自家百姓雖然離譜,好歹隻刮財不吃人,又是當地官員,百姓也沒有跟他死拚到底的打算。”
賀靈川搖頭“劉城守能賣他們一次,以後就能賣二次、三次。”
“城守”是啥意思?不能履責的官員,還有資格待在任上?
“我看楊蒙對百姓也是這般動員宣傳,不過你懂的,大劫在前,很少人能想那麼長遠。”董銳拿出水囊,灌了一口,“石胄頭裡的情況不妙,打退趙廣誌後,物資就基本用罄,楊蒙雖然組織人手去外頭采購,那也是杯水車薪。我在石胄頭裡瞧見,樹都光溜溜的了,沒葉子,好些是連樹皮都沒了。”
現在可是春天,林木發新芽的季節,石胄頭的百姓卻把葉子全采去吃掉,甚至樹皮磨成粉也能下肚止饑。
“這還是三天之前。”董銳慢吞吞道,“你離開這段時間,劉城守又進攻兩次,有一回差點就把城門砸開了。他還衝城裡喊話,說進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升火做起大鍋飯,請全城百姓美美吃一頓。我看城門上的士兵聽完都在猛咽口水。嘖,這廝操守不行,還懂得攻心為上。”
賀靈川聽後即問“楊蒙可有出城進攻?”
這種機會,好將領都不應該錯過。
“有啊,他也偷襲劉城守大營兩次,都選在後半夜和黎明時分,也成功劫掠一些物資回去。”董銳笑道,“劉城守原本駐紮在城門五十丈外,為此隻得下令遷營二百丈,嚴防死守。”
“好,不錯。”賀靈川點點頭,“劉城守不太會打仗,但占了人數上的優勢。”
劉城守不過在戶外駐紮,楊蒙卻占守堅城,更適合施展這種小規模的擾營疲敵戰術。敵人夜裡總受襲擾,白天沒精神,多來幾次就容易變作驚弓之鳥。
問題在於,劉城守和楊蒙,誰能扛到最後?
賀靈川再問“劉城守那一邊的情況呢?”
董銳的蝙蝠是刺探情報的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