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一眼掃過，巧了，居然又是個熟人。
重武將軍！
當初這位爻國的年輕將領率眾追緝三尾狐妖，用的是圍合術，章法儼然。若非遇上賀靈川搗亂，三尾狐妖早就伏誅。
那一晚，重武將軍被剛剛出世的羅生邪甲打了個措手不及，軍隊損失不小。
直到仰善商會入駐爻國，賀靈川才會偶爾聽到他的名字。好像爻國王廷對他在白尖山的表現，很不滿意。
偏偏在這時、偏偏在這裡遇見重武將軍？賀靈川心裡咯噔一下，果然，行動總有意外。
範霜立刻迎了上去：“將軍安好。哎呀，真是何處不相逢？”
“我從小知洲過來，押送一些禮物去往都城，結果被這一通暴雨澆進來了。”重武將軍又向趙統領打了個招呼，目光才從賀靈川身上掃過，“這位是？”
“這位是仰善商會的賀驍，我們都喚他賀島主。”範霜給雙方熱情介紹，“賀兄，這位是我們爻國最年輕的大將，重武將軍！他從靈虛城學成歸國，比我還早三年呢。”
自從被爻王派作外使，範霜的口舌是越發靈便了。他這麼一提，就拉近了自己和重武將軍的距離。
都曾是海歸學子嘛，並且在靈虛城也有過聯係。
重武將軍就不像薛宗武那麼托大，雙方含笑見禮，相當客套。
賀靈川記起，他是毗夏頭人之子，當年在靈虛城時，想來身份比範霜這樣根正苗紅的官家子弟還要低一些。
重武將軍接著就道：“風大雨大，無處可去，咱們拚桌如何？”
範霜聞言看向賀靈川，後者含笑點頭：“這敢情好，正要向重武將軍討教。”
於是幾人訂走了最後一個包廂。
這包廂在客棧的一樓邊角，平時應該是相當安靜，可惜今日就算關起門來，依舊能聽見外頭的喧囂。
…。。
賀靈川親手將麵向河灣的竹簾卷起，天幕之間隻剩一片雨簾，千針萬梭，穿珠濺玉。
青草和泥土的香氣，也隨風而至。
眾人都鼓掌喝道：“好雨，好雨！”
這麼賞雨可太巴適了，偶爾飄飛兩個水點到身上，更有趣味。
雨天不能光喝酒，還得有酒肴。範霜叫來夥計，一口氣點了六七個下酒菜：“我請，我請，誰也彆跟我搶！將軍，這裡的招牌是火爆九門頭，不可不嘗！”
重武將軍聞言笑道：“你們何時來的，連招牌菜都能給我介紹了？”
“前天。”範霜搖頭，“本想取道芒洲的，聽說那裡客棧已經爆滿，沒地兒可住。賀兄又想來涿洝走一走生意上的關係，所以我們在這裡了。”
重武將軍目光轉到賀靈川身上：“今天我是頭一次見到賀島主，可不知怎的，總覺得似曾相識。”
賀靈川摸摸鼻子，暗道這廝的“覺得”還真沒錯。自己的確跟他打過照麵，隻不過當時是戴著麵具騎在蝙蝠妖傀背上，攛掇身穿羅生甲的阿迅跟重武將軍乾一仗。
他的笑容宛如春風：“乍見重武將軍，我也覺得投緣。嗬，這緣之一字，當真妙不可言。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傾蓋如故。”
“說得是，好一個傾蓋如故。”重武將軍向他敬了一杯酒，“百聞不如一見，從前我隻聽說賀島主是個成功的大商人，財大氣粗，錢糧豐足；今日碰麵，竟是龍鳳之姿。”
“將軍謬讚了。”正好熱氣騰騰的火爆九門頭端上桌來，賀靈川順手挾了一筷子。
所謂“九門頭”，乃是牛身上的九個部位，包括舌峰、肚頭、百葉、心尖、腰子、心脆管等。莫看隻是爆炒，但每個部位熟成的時間都不一樣。廚子把握不好，就會有食材被炒老。
眾人也吃了幾塊，紛紛讚一聲好。
脆、嫩、鮮、香、辣，五味俱全。
懷中攝魂鏡啊哦一聲：“是了，這廝是毗夏頭人之子！你資助盟軍攻打毗夏，他必定看你不爽。哎呀呀，今天他要壞事！”
賀靈川微微搖頭。這遲鈍的鏡子，才想起這一重關係麼？
但重武將軍壓根兒沒表現出仇視，反而興致勃勃道：“說起仰善群島，我從靈虛城兩度歸國都經過那裡，甚至七年前還在島上的補給棧留宿一夜。唉，畢生難忘。”
賀靈川也記得，他買下仰善群島之前，有兩個島設有補給棧，但條件簡陋。雷妮家的還好，至少乾淨整潔，另一個簡直……
“將軍受苦了。”他忍不住笑道，“歡迎你再上仰善群島，那裡已是今非昔比了。”
重武將軍連連點頭：“要得要得，我聽說那裡早就大變樣了，找機會定要再去一趟。”
“他‘聽說’！”攝魂鏡怪叫一聲，“他果然在打聽你的事情！”
範霜在一邊補充：“仰善群島座落在黃金航道，經過賀島主這幾年打理，如今已經是爻國以西最繁忙的港口。牟國、貝迦，包括雅國都有大量商隊走那條航線哩。”
“我記得，仰善群島原本被煞氣籠罩，活物難近。”重武將軍奇道，“全島開發，賀島主是怎麼辦到的？”
賀靈川神秘一笑：“我有些祖傳的秘法，可以對付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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