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力工都在罵罵咧咧起床,翁星一邊往嘴裡塞饃饃,一邊穿靴子。
他爬上甲板時,翁蘇也靠了過來,幫他同搬一口箱子,又低聲道:“不妙。”
也許是最近接到的壞消息太多,翁星心裡也不咯噔響了,隻問:“怎麼了?”
“那狗……那人好像不在這條船上。”
“……哥!”翁星手上勁兒一鬆,箱子險些掉在地上,多虧兄長一把抬起,“你是我親哥,你彆逗我!”
“天不亮,我去船尾放水。”昨晚喝水喝太多了,“正好聽到上一層有兩個值守衛兵在聊天,說昨晚吃了大餐。”
“這還用說?”翁星立刻覺得嘴裡偷嚼的饃片又不香了。昨晚那一道道佳肴端出去,饞死他了。
“他們接著就道,係因將軍不在船上,這些飯菜也無人用,就賞給了他們。”
翁星愣了半天:“那將軍呢?”
“不在這條船上,那就是在其他船上了!”翁蘇咬牙咬得咯吱作響,“這狗賊,奸猾似鬼!”
薛宗武不走岩母崖,就說明他起了警戒心。到了龍口渡,這人就使了個障眼法,把百多侍衛都派在這條船上,自己悄悄登去了彆船。
兄弟倆站在甲板上一眼望去,風帆如幟,鬼知道薛宗武藏在哪條船上!
他們也隻能望帆興歎,暫時死了這條心。
翁星肩膀都垮了下來:他們辛辛苦苦追敵百裡,刮風下雨守山岩、乘風破浪賣苦力,到頭來卻被仇家耍得團團轉嗎?
“那我們現在怎辦?”
“我問你,阿星——”翁蘇正色道,“你想不想放棄?”
翁星一怔,用力搖頭:“不!屠大哥待我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給他報仇!”
正好左右無人,他才敢說這話。
區區一點挫折,不傷筋也不動骨,哪會被他放在眼裡?
“好,這才是我弟弟!”翁蘇欣慰道,“且放那狗賊再逍遙幾天,我們該吃吃、該睡睡,上了岸再接著找他算賬!”
翁星暗暗咬牙,給自己鼓勁兒:“是!”
“喂,你倆磨蹭什麼呢?”船工頭在不遠處點名他們兄弟,兩個彪形大漢搬一隻箱子,老半天才前進一丈,這像話麼?“說的就是你倆,對,你倆。這船上不養廢物!都給我搬快點。”
……
白洤河風平浪靜,什麼意外都沒有。
翁氏兄弟勤加打探,想弄清薛宗武到底躲在哪一條船上,然而這談何容易?
兩天後,船行結束,旅客上岸。
直到這時,翁氏兄弟才望見薛宗武從一條其貌不揚的小船走下來,那船載重不過七八十人。
隨即有一團衛兵擠過去,將他護在中間,眾星捧月般捧走了。
“狗賊!”兄弟倆擠在準備下船的人群當中,隻敢小聲罵在嘴裡,“看起來還容光煥發!”
“那可不,他這兩天吃好睡好,還有專人伺候!”不像他們,在船上乾了兩天半的苦力!
這個時候,他們這艘船上的衛兵卻把船工頭叫去一邊,竊竊私語。
船工頭往這裡比比劃劃,衛兵的眼神也不懷好意。
翁蘇一眼瞧見,頓感不妙,對弟弟道:“風緊。”
翁星一驚,目光瞄去河麵上。
隻要兄長給個信號,他就跳!
果然衛兵聽完船工頭的話,伸手招來四、五個同伴,就往這裡快步走來。
果然是衝他們來的!翁蘇行若無事,但暗運真力。
“這兩個——”衛兵頭子伸手一指,厲聲喝道,“帶走!”
他直直指向了翁蘇……的身邊。
幾個衛兵撲過去,如狼似虎,將翁蘇身邊兩個力工拽走了。
“啊,冤枉啊,我們什麼也沒乾!”兩個力工大叫,但沒人理會。
“……?”翁氏兄弟麵麵相覷。虛驚一場?
衛兵又接連帶走了三、四人,都是雜役,然後才放眾人下船。
等到船上衛兵都已經離開,翁星才湊去船工頭身邊,小聲道:“這些人為什麼被抓啊?”
“薛將軍身邊的大人們說,這條船上混進了刺客,讓我幫著找一找可疑人物!”
兄弟二人心中一驚:“啊,什麼樣是可疑人物?”
“明明是來乾活,卻出工不出力的、老是東張西望的、老是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船工頭一指被衛兵抓走的雜役背影,“喏,那幾個都是,我就報給了大人們。”
翁蘇隻能言不由衷驚歎:“原、原來如此,薛將軍真厲害。”
“他們乾活要是有你倆認真,也不至於被當作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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