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仰善商會其他人,就得住另外的客棧了。
“不必,大可不必。”賀靈川拒絕得很利落,一看就不是虛情假意,“出門在外不講究那麼多,你給我找個乾淨的客棧就行,我要跟我手下的兄弟們住在一處,位置偏一點也沒關係。”
不住一起,行動不便。
他再三堅持,範霜也隻得照辦,果然在縣城邊上找了個清靜住處。
客棧乾淨地方大,就是位置有點偏。
這卻正中賀靈川等人下懷。
閒雜人少,才好行動。像如今的竇縣人來人往,就已經不算是合適的掩護地點。
今次行動,賀靈川把王福寶和十幾個仰善戰士帶在身邊,同行的還有範霜及其隨從,以及爻王專門派給賀靈川的六名宮衛!
賀靈川進爻都這一路,如無枝節橫生,幾乎沒什麼危險,所以爻王也就象征性地派幾個人給他。雙方都知道,在他見到青陽之後,真正的麻煩才會到來。
萬俟豐則率手下在周邊遊走,替他暗中刺探情報、跟蹤薛宗武。
因此,賀靈川這回其實是帶出來兩支隊伍,一明一暗。
跟範霜一起用過晚飯,再回到自己單獨的院子,賀靈川的臉色就變得凝重。
他有不祥的預感。
天還沒黑,王福寶就進來了,悄悄遞給賀靈川一張字條:“萬俟傳來的情報。”
賀靈川三兩眼看完,麵沉如水。
董銳心中咯噔一響:“出什麼事了?”
“薛宗武沒進洮水,而是從它邊上繞過去了。”賀靈川按了按指關節,“不止薛宗武,眾多達官貴人也繞開了洮水。現在的洮水還趕不上竇縣熱鬨。”
“這是為何?”董銳奇道,“你不是說,這些權貴都要去洮水拜豐家、走關係嗎?”
“豐家也閉門謝客。”萬俟豐特地去豐家周邊走了一圈,發現那裡車馬稀疏,豐家大門緊閉,也幾乎沒什麼人登門拜訪。“看來,洮水有些變故。”
這就打亂了賀靈川的安排。
薛宗武都沒進過洮水,原定的狙擊計劃自然落空。
一號計劃,還沒開始就失敗了。
賀靈川不會輕易放棄:“明天開始就得趕路了。帶著範霜,我們的速度有點慢。”
但他們又不能直接撇下範霜和爻王的宮衛。
董銳建議:“薛宗武的下一個落腳點,會在哪裡?錯過了洮水,他們總得找個地方入住。”
“麻煩了。”賀靈川撫著下巴,“他們放棄洮水折向東北,恐怕是要去渡口乘船!”
“咱們也去?”
“咱們本來就要去。”乘船最省力氣。
當晚,賀靈川偷放在範霜身上的眼球蜘蛛,也傳來了消息。
洮水豐家生變——
大監國當廷參監,指左宰輔豐知饒收受巨款、結黨營私!
官場鮮少兩袖清風,尤其爻國是富裕之地,賄金小一點都放不上台麵。不過左宰輔被監舉的收受數額有點大,四百多萬兩銀子。
四十億錢,這個數字公布出來,爻國都城的百姓們就沸騰了。
平民十輩子也賺不來這麼多錢。
並且四百“多”萬兩的“多”字還在進一步核查,沒人有資格抹零。
當然了,百姓的注意力集中在巨賄金額上,但賀靈川和青陽的關注點卻是“結黨營私”四個字。
貪賄固然可恨,但這四個字才真正觸犯君王忌諱。
這事兒剛爆出來不及七日,偏遠小城的百姓還未聽說,上流貴族倒是應知儘知。範霜出使國外太久,今晚找人一問,嚇了一大跳。
難怪大夥兒都不敢去洮水,就為了在這高敏時期避嫌,免得被視作豐家的“黨朋”。
薛宗武當然也不會去,王廷上有青陽虎視眈眈,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沾一身腥。
……
白洤河,龍口渡。
從高處俯瞰,這處渡口就像大張的龍嘴,須牙宛然,因而得名。
翁家兄弟就站在半山腰上,望著下方的千帆競渡,一時有些傻眼。
“這、這麼多船?”
龍口渡口帆布如幟,船來船往,光是大船就有幾十艘,小船不下二百隻。
“咱三個月前才走過這個渡口,當時頂多就是五六艘船吧?”翁星喃喃道,“怎麼著,薛宗武要走這裡,其他官貴就都來湊熱鬨了?”
“也不知洮水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都不去了,全擠來這裡搭船。”翁蘇眉頭快要打結,“麻煩了,這麼多人!”
趕去都城的貴人不去洮水,就全拐到龍口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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