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堂講解再多案例、傳授再多理論,也教不會天賦與才華。
對戰爭的理解,很多時候出於主帥的本能,你問他為什麼這樣,為什麼不那樣,他都未必答得上來。
但他偏偏就能打贏。
這就叫作,不足為外人道也。
否則怎有那句老話,三軍易得,一將難求。
辛乙一邊明白,一邊不解:“明明可以敗之,為何還跟他糾纏不已?”
賀靈川和溫道倫互視一眼,後者笑道:“鐘指揮使交給我們的任務是守好玉衡城,抵禦貝迦進攻。我們不會像白魔吉那樣,節外生枝!”
賀靈川接了下去:“白魔吉的毛病,妖帝未必心裡沒數兒,但還派他過來,大概是兩種可能:要麼,覺得玉衡城可以被輕易拿下,就像西羅國的叛亂,於是就近調派白魔吉,畢竟他原本就在西羅國,離金檮前線最近;要麼,妖帝計劃對茂河平原以威懾為主,拿我們當作威脅盤龍城的籌碼,沒打算立刻動手。”
“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是表現過於強勢搶眼,就會引發貝迦怒火,一定要給我們點顏色瞧瞧。”誰都知道,貝迦是不能輸的,“我們今天打敗白魔吉,貝迦明天就會派更厲害的人物上場;我們今天打敗這一萬五千人,貝迦說不定明天就派十五萬人過來。”
貝迦的戰爭潛力,哪是一個小小的玉衡城能抗衡的?
賀靈川問辛乙:“你是想跟白魔吉繼續過招,還是想跟貝迦新派來的猛將拚命,比如伏山烈之流?”
貝迦名將如雲,可不止伏山烈那幾人。隨便來一個,都夠玉衡城喝幾壺了。
辛乙連連擺手:“你這麼說,我當然選白魔吉,我就盼著跟他多過幾招!”
那就維持現狀,繼續“菜雞互啄”。賀靈川這人,真是八百個心眼子。
辛乙暗暗感歎,戰場上兵不厭詐。
三人大笑。
在隨後的十天,金檮前線你爭我奪,戰鬥緊鑼密鼓,打得異常熱鬨。
自開戰以來,前前後後二十天,是賀靈川組建西摩軍團以來最充實的二十天,將領們激情迸發、戰士們枕戈待旦、玉衡城人全力協助,戰爭機器運轉順暢。
防守方的兩大主力,玉衡城軍和西摩軍剛開始配合,本來有些摩擦。彆的不提,西摩軍中多的是沙唯這樣的刺頭兒,一來就跟玉衡軍鬨出不少矛盾。但麵對貝迦這樣的強敵,兩支軍隊不得不放下成見、快速融合。
這二十多天打完,賀靈川手下的軍隊初步養出了默契。
白魔吉不光強攻,也想出不少花招,但賀靈川見招拆招,當場都給破掉。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他卻總能抓到重點。辛乙從旁觀察,終於心服口服,深刻理解“天賦即本能”是什麼意思。
打了這麼多場,玉衡城的軍隊進步飛快,但憑心而論,賀靈川也知道己方手下的兵還差一些,還不是百戰之師。如果玉衡城隻是平原上的孤城,現在早就被貝迦軍隊圍起來了。
幸好有大河在,貝迦的進軍總是不那麼順利,岸邊和船隻稍有異動,玉衡的哨兵總能在第一時間觀測到,很難發起真正的奇襲。
並且貝迦軍中許多擅長衝鋒的妖怪,比如黑牛和青巨羚,在水裡和狹窄的地方都施展不出本事,乘船遇到大浪還會暈船嘔吐,反倒是猿猴格外適應崎嶇的地形、大風大浪的水域。
這幾點就讓敵軍統帥白魔吉非常惱火。對手明明總體實力不如己方,卻總占著地利之便,而且韌性十足,根本不怕跟貝迦軍隊纏鬥。
他來之前就聽說盤龍城的軍隊,韌性猶勝胡楊,怎麼茂河平原的也是這樣?
當然賀靈川一直提倡禮尚往來,不光是貝迦渡河入侵,玉衡城軍也經常到貝迦後方搞鬼。
他很清楚己方的短板,所以並沒派軍隊強行渡河、跟貝迦死磕,而是派出幾支精悍小隊,經瀧川繞去敵後,執行“敵駐我擾”戰術,專做刺殺、遊擊、縱火、劫運等缺德事兒。
貝迦和西羅軍隊夜裡加強了巡值,但熟睡的軍隊總被巨大的爆炸聲驚醒。
白魔吉當然也想依樣畫葫蘆,但玉衡城軍民多數都宿在城裡,有圍城保護,襲擾戰術就很難成功。
並且此時金檮國內叛亂四起,好幾個縣城都出現了殺官事件。
不管是平民還是豪強起義,首先抓住地方官殺掉,一方麵解恨,一方麵阻敵。金檮國君派軍鎮壓了幾起,非但沒能滅火,反倒引爆了國民情緒的火藥桶。
對麵一亂,玉衡城立馬就派出奸細,趁機煽風點火、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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