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爆炸剛剛發生,他身周就有青紅兩道光芒閃過——護身法器被觸發護主。
爆炸絕大部分威力都被護身法器扛走,曹聞道雖然內腑受了些震蕩,但還算不上重傷,隻是一時胸悶欲嘔難以自抑。
但他心頭驚駭難言。
曹聞道從來謹慎慣了,駐營歇腳時也會放出蟲傀監控四周。
自他來到桃溪之畔,就沒察覺到異常的人物、生物靠近,那麼馬車又是怎麼爆炸的?
總不會是好端端自爆吧?
不管暗中安置炸藥的是誰,它躲過了蟲傀的耳目。
其實這裡樹木茂密,馬車又靠在樹乾邊,方才誰也沒留意到,有個巴掌大的小東西沿著樹乾往下溜,借著枝葉的掩護鑽到車底,吐出幾枚暗棕色的丸子粘上去。
它有特殊的技能,不僅能夠感知附近的蟲傀,還能改變體色,與環境融為一體。甚至當它從兩頭蟲傀後方悄然經過,還咂嗼一下嘴時,前頭的蟲傀仍然一無所覺,連觸須都沒動。
等到曹聞道師徒靠近,它那藏在暗處的主人就引發幾顆爆丸,打響這場戰鬥的第一炮!
是的,他很清楚,單靠幾顆爆丸不可能送曹聞道歸西。所以當曹聞道勉力站起時,隻覺地動山搖,樹叢唰啦一響,有個龐然大物衝了出來!
它一連撞倒兩棵小樹。
就在枝葉霜粉漫天飛舞中,它也撞到曹聞道跟前,一根棍子虎虎生風,二話不說砸他腦門兒!
那棍子擾動空氣,甚至帶出“嗡嗚”的沉悶音效。要是打實了,誰不得腦漿迸裂而亡?
這是一頭巨猿,全身上下披掛青銅戰甲,臉比惡鬼還醜,紅眼珠子看人自帶惡狠狠特效,兩根巨大的獠牙外凸,那皮相是經典的地包天。
鬼猿的全力一擊,連賀靈川都要退避三舍,曹聞道哪敢硬扛?
在棍風軋臉之前,他腳跟一撅,向後彈出三丈開外。
他的動作竟然格外輕盈,像極了蚱蜢的輕輕一躍。並且他頭也不回,又接連後退兩次。燕子三抄水不外如是,何況他還是倒退著抄的。
一個妖傀師,動作居然能這麼敏捷,賀靈川若是親眼瞧見,一定會嘲諷董銳的脆皮。
曹聞道的戰鬥經驗顯然也很豐富,知道對手的轟擊遠不止於此。
果然鬼猿一棍打空,換個角度又是一棍,然後就是貼地一記橫掃。如果對手格擋或者後退,後麵兩下多半是接不住也躲不過。
它這見麵三板斧一記比一記猛。最後一記橫掃,曹聞道也是勉強躲過,棍尖的罡風幾乎把他臉皮都削下來。
“自主戰鬥!”曹聞道忍不住低呼一聲。
這不就是韋一山的猿傀嗎?
他收集到的情報無誤,這頭妖傀的自主性特彆高,說明它保有靈智,甚至很可能保有原來的記憶——這可是妖傀製造的大忌。
妖傀的改造過程充滿畸變與痛苦,幾乎每個都是。改造完成後,妖傀師多半會替作品洗掉從前記憶,否則刻骨銘心的痛多半會轉變為刻骨銘心的恨。
被自己的作品反噬,簡直是妖傀師的噩夢,卻又不乏先例。
但保有靈智和記憶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那就是妖傀本身具備很高的成長性,甚至可以像正常的妖怪那樣修行、進步,不完全依賴於神血畸變。
最重要的是,有記憶的妖傀是可以積累戰鬥經驗的!就像眼前這個大家夥,幾乎完全自主戰鬥,韋一山隻需要作少量的遠程調控。
“瘋子!”曹聞道罵了一聲,但不無羨慕。
他在閃金平原的研究方向之一,就是如何平衡妖傀的成長與穩定。既要讓它們變得強大,又不能讓它們癲狂崩潰。譬如墟山深處的鬾獸“沉淵”,強大是真地強大,瘋癲也是真地瘋癲,天宮平時不得不讓它陷入長眠,否則根本無法控製。
擁有靈智和自主意識的妖傀,毫無疑問會比普通妖傀更加穩定,但妖傀師本身可就要承受高風險了。
他一邊觀察鬼猿,手上也沒閒著,三次後跳的同時扔出幾個軟乎乎的玩意兒。
這些東西就像麥芽糖,焦糖色還有點透明,橢圓形,落地之後一秒膨脹,變作了巨大的……軟蛞蝓。
它們就相當於無殼的蝸牛,柔而無骨,但黏性驚人,噗一下全黏在鬼猿身上,僅僅三息時間就幾乎將它完全包裹!
鬼猿第一反應就是把這些蛞蝓甩開,但它們好像發酵的麵團,韌性還特彆好,要揪斷可是千難萬難,好不容易揪斷一塊,還沒等甩出去,那一塊又長出觸角,變成了新的蛞蝓!
巨猿能夠移山填海的力氣,砸在這些東西上就好像打進了綿花裡,竟然無處受力。
反而這些蛞蝓瘋狂膨脹,要把鬼猿裹成一個肉墩墩、彈力十足的圓球,後者大怒,自喉底噴出淺綠色的火焰。
此火陰毒,無物不燃,但燒在蛞蝓身上往往被體表的黏液隔離,最多燒個大洞出來,蛞蝓很快就能補上。
再這麼下去,鬼猿的鼻子被堵上,可就無法呼吸了。
並且這些蛞蝓的口器其實異常鋒利,在鬼猿身上瘋狂切割、努力吸血。
它們身上,還帶有螞蟥的特性。
鬼猿怒吼連連,一時之間竟然無計可施。
曹聞道終日與妖傀打交道,對付它們有自己的一套辦法。現在他扔出了自己的妖傀應對鬼猿,同時眼觀六路,留意周圍的風吹草動。
韋一山必定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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