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國財政再吃緊、國庫再空虛,也得勒緊褲腰帶滿足天神的需求。
捫門自問,他對妙湛天神不說鞠躬儘瘁,至少虔誠侍奉是做到了。
為什麼,為什麼妙湛天的神恩會落在吃裡扒外的叛徒白坦身上,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在他這一國之君麵前!
妙湛天想表達什麼?
這一瞬間,爻王心底燒起一把火。
連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憤怒還是驚恐,又或許是驚恐至極轉生出的憤怒。
白坦望著他哈哈大笑,聲音裡全是快意:“被神明厭棄還懵然無知!昏聵老兒,這就是取死之道!”
青陽則看著白坦,心中暗笑。
她就知道,白坦和神廟一定私下裡又達成協議,因此妙湛天在他身上放置一道神恩,可替他擋去一次生命危險。
這些天神扭捏作態,既想除去爻王、大肆收割魘氣,又不願意撕去高高在上的偽裝,以免自己在爻國民間的形象受損。因此它們把青陽和白坦當作馬前卒,自己隱在幕後。
但是,爻王為了醫治兒子也為了平叛,不得不放出終極殺著。
而白坦身上的神恩被觸發,就相當於妙湛天公開表態。
很好,既然妙湛天的態度已經曝露在幾百雙眼睛前麵,那麼天神後頭也不用遮遮掩掩,可以放手行事了。
俗稱撕破臉就可以放手乾了。
而這就是青陽想要的。
周圍的臣子都是噤若寒蟬。今日這連番怪象讓他們看得目睽口呆,就連最伶牙利齒的弄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宇文胥暗自喃喃:“完了,完了。”
他後悔了,今天不該進宮的!都是賀驍害他!
遊榮之澀聲道:“白坦身上不過一道符印,誰知他用了什麼花招,模仿妙湛天的神恩!王上,切莫信他妖言、中他奸計!”
青陽笑道:“何必自欺欺人?王上也快六十了,不是懵懂小兒。從今日之果回溯當日之因,你有多少未儘之責?天神緣何不滿,你真就心裡沒數兒?”
爻王瞪著她,眼神陰鬱。
正如青陽所說,他真不知道嗎?他其實懂的,究其根底無非就是魘氣那點事兒。其他的,什麼修廟遲緩、怠慢天神,全都是借口罷了。
但爻國正值多事之秋,爻王本想理順手頭這些麻煩,再等國庫充盈一些,就去替天神張羅魘氣。
哪知神明的耐性這麼差,幾個月都等不了!
這時,霜仙殿庭院角落傳來兩聲慘叫,卻是兩名大臣見形勢急轉直下,就想悄悄溜走,結果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結果了性命。
其他臣子聽了,兔死狐悲,也是渾身顫栗。自從發現妙湛天庇護白坦,眾人都覺心底發寒。尤其文胥麵色又青又白,聯想自己今天還向爻王檢舉了石訟偉,也不知道這事兒和白坦青陽兩位正主兒有沒有關聯。
“數十年勤勉敬奉,換不回一點寬容?”爻王回頭看一眼兒子,再看看周圍站著的群臣,眼睛又紅了,卻仰天大笑,“這是要我父子今日一起死在這裡?好,好,但你們也彆想趁心如意!”
最後幾字,轉作聲色俱厲。
妙湛天既然包庇白坦推翻爻王,那麼王子睿就沒救了。爻王心下痛苦,但還抱有一絲希望:
隻要殺了白坦和青陽,他還能坐穩王位,天神沒了代理人,就不得不回來找他談判!
所以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殺!
一切又回到原點,隻要殺掉眼前這兩個造反的主謀,他還有機會救自己、救兒子、救爻國!
像是感應到爻王心中的憤怒和不甘,霧海中突然抬起一個巨大的身影。
乍看是人,因為上身如同人類,隻是肩膀更斜,有一頭雜亂的卷發,有眼睛和五官,儘管看著有些粗糙而且鼻子扁平。
但誰都知道這不是人,因為它有四隻手,有冷灰色的皮膚,光是上半身就長達一丈半近5米),腰部以下的蛇軀隱在霧海,還不知到底多長!
地麵的士兵仰頭看著它,驚得嘴都合不攏,更覺不寒而栗。自己腳下居然潛藏著這樣的龐然大物?
……
天水城東郊,幽湖彆苑。
朱大娘和賀靈川大訝,齊唰唰一聲:
“誒?!”
賀靈川更是一拍大腿:“我就知道,爻王必定給我們暗藏了一個驚喜。”
攝魂鏡啥熱鬨也瞧不見,心急如焚:“怎麼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王福寶等人也圍在周邊,豎起耳朵。
“爻王終於亮出了殺手鐧。”賀靈川給鏡子和其他人現場轉播講解,“藏在玉泉宮冰泉底下的,居然是一頭巨型陰虺!”
王福寶等人也是麵麵相覷,驚奇無限:“陰虺?是咱仰善群島深處的那種陰虺?”
“外形基本一樣,連塊頭都差不多大,但這東西是冰灰色的,連眼睛都是灰藍的,幾近透明,就好像咱的陰虺王換了皮膚。並且上身更強壯,雙臂有箍環,額頭上還長一隻獨角!”
“這廝還拿一把三叉戟。”朱大娘補充,“那戟可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