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還記得你從前跟我提過的津渡鬼母?”董銳道,“它能令人類女子感孕,誕下鬼胎,多數都是奇形怪狀,但偶爾有那麼一兩個……很像人類。”
津渡鬼母,這個名字真是好久沒聽見了。賀靈川立刻想起盤龍城郊的血肉堡壘。
當時津渡鬼母產下了極其稀有的鬼崽,虐食者。這家夥溜進城郊礦坑,想要吃人發育,結果被賀靈川小隊和紅將軍所殺。
賀靈川小隊和虐食者交過手,這東西還在幼崽階段就可以變出人形,戰鬥能力很強。
“這種鬼崽在身體和大腦的結構上,與人類隻有微小差彆,能力和壽命卻遠遠高過人類。”
賀靈川若有所思:“這不就是完美的人形妖傀?天神還用得著讓曹聞道搞研究?”
“問題在於,津渡鬼母產下這種後代的可能性,極小極小。並且津渡鬼母不是高產的神明,它孕一回鬼胎可能就要花去幾十年時間。即使一次產出九個鬼崽,要生下近乎人形的後代,遙遙無期。”
“但曹聞道的手誌中既有這一條記載,就說明神明成功過,隻是幾率不可控製。”賀靈川想起了魔巢,那裡頭原本也生活著一頭虐食者,是活生生的津渡鬼崽。
實驗始終不穩定、成功率始終看老天臉色的後果是什麼?
是不能量產。
時間一長,隻能視同失敗。
“天神有點著急,甚至逼迫津渡鬼母這樣的從神去做實驗。”賀靈川撫著下巴,“有意思。”
一壇杏子酒隻剩個底兒了,董銳喝得太猛,連打兩個酒嗝。
他正想去睡個覺,休養元氣,但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從懷裡掏出個紙包遞給賀靈川:“這是丁作棟從仰善群島發來琚城的急件。我來找你,順便就帶過來了。”
急件?賀靈川接過,順手打開。
裡麵是一封信,六七本古籍。
信是丁作棟寫的,大意說這本書是按照賀靈川的要求,從百列鹿家的書庫裡摸出來的。
以仰善今日之物力財力,百列早被滲透成篩子,百列平民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仰善商會的供應,甚至有大量百列人在仰善的產業裡頭工作賺錢。
鹿家不是看不到弊端,而是沒法子阻止糾正。
桌上這些古籍,就是在鹿家管理藏書庫的老汪頭私底下拿給仰善的。
老汪頭的孫子準備求娶心愛的姑娘,但聘禮湊來湊去不夠,老汪頭就把鹿家書庫裡的老書偷給仰善,換來一大筆豐厚報酬。
反正這些舊書的作用也隻是壓箱底,都多少年沒人看過了?
老汪頭自己倒是個愛看書的,才能挑出丁作棟想要的。
而丁作棟的要求也隻有一個:
收集與天神、仙人相關的古籍,內容越詳實越好,少些捕風捉影、博人眼球。
董銳先前並沒有偷看,瞧這幾本古籍破破爛爛,最頂上那一本,封皮都爛了一半,於是湊過來瞥了兩眼:
“《大豐側考》?這是什麼,卷子?”
賀靈川小心翻動這幾本書,唯恐多吹口氣就讓書頁變成碎屑:“都做了防腐處理,書頁還這麼脆。鹿家的書庫打理得真差!”
“我有一些謎團,隻能從曆史當中去找答案。百列鹿家是從上古末期就延續至今的古老仙裔,曆世近三千年,他們曆代收集整理的資料,哪怕隻是人物、族譜、考誌,也能反映當時的人間麵貌、世情民俗。”
這些古籍都是鹿家子弟從來不看的東西,賀靈川卻把它們弄了出來。
他隨手就翻了兩本,內容一般。
直到拿起《大豐側考》,他發現這本書隻有封皮的材質是紙,而且至少換過一次封皮,因為封皮和內頁的字跡不同。
他直接翻到最後,瞧見著作人是鹿煙河,而記錄時間大約是在一千三百年前的大豐時代。
“距今一千三百年”這個特殊的時間點,一下就引起賀靈川的注意。
“鹿煙河這個名字,我仿佛還有點印象。伶光,幫我找出鹿家族譜。”
他的東西太多,有些平時用不到的,就放到伶光手裡保存。
伶光脖子上的玉桃項鏈能儲物,它一聽,就在儲物鏈裡翻找起來。
趁這工夫,賀靈川也給董銳介紹:
“側考不是卷子,而是相對於‘正記’的一種記錄方法,從側麵去考究和推論,通常傳播範圍不大。”
他小心翼翼翻頁,感受它的材質,“正記就好像官史,總被勝利者隨意塗抹改畫;‘側考’一般都是私下記錄,鮮為人知,縱然有些誇大和荒誕成分,但有些側寫反而能把真正的史實保存得更好。”
書頁本身的材質稍微有點透明,摸著有點顆粒感,有點軟。賀靈川找到大頁空白,試著輕輕一扯,喝,沒破,還有彈性。
“一千三百年的古董書還能有彈性,了不起。”
鹿家的書庫,現在的管理和保存都不怎麼走心,隻看老汪頭還能監守自盜就知道,書庫通常都沒人去。所以這本書能保存完好,靠的是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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