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這樣十萬火急?
人群也被鑼聲吸引,飛快聚集。賀靈川陪胡旻走到對街,布告官氣灌丹田,聲音格外洪亮:“三日之內,天降帝流漿!接鐘指揮使手令,今起三日之內,盤龍城宵禁!戌時至寅時,城民歸屋,不得出戶,違者以聚鬨論處,斷一指!上繳帝流漿至功勳部者,論功行賞!”
這人跟報時鳥似地,每過盞茶功夫就會將以上內容大聲循環三次,中間要解答平民疑問。這樣宣講半個時辰,才離開街口。
賀靈川聽到“帝流漿”三字時,就聚精會神了。
周圍百姓也在竊竊私語,臉上神情都是歡喜愉悅,倒沒多驚訝。
訝異的是賀靈川,他隨胡旻轉身道:“怎知帝流漿何時會至?”
“這你得問鐘大人了,我可不知道。”胡旻聳了聳肩,“算上未來三天這一次,帝流漿已經是三年四次了,預報都很準,誤差不超過兩天。”
所以百姓基本確認未來三天會有帝流漿,都歡天喜地等著。
至於公告裡提及的警告,聽起來處罰很重,平民踏出戶外半步就要被斬手指。但賀靈川親眼見識過帝流漿怎樣激發人性的貪欲,倒覺得醜話說在前頭很有必要。若不加防範,屆時城裡不知要鬨出多少慘案,滋生多少仇恨。
盤龍城時刻麵臨外敵入侵的壓力,當然希望軍民都擰成一股繩,內部矛盾越少越好。
“戌時開始宵禁,你早些把吃喝買好,千萬不要出門。有空去屋頂、樹上收集帝流漿,上交給功勳部可以折換成功勞。”胡旻笑道,“不參與戰鬥的平民要弄到功勞不容易,所以大家都歡喜得很。”
賀靈川撓了撓頭:“我怕我忍不住喝了。”
“那可千萬要忍住,這寶貝哪能直接喝!”胡旻唉了一聲,“至少製成藥散吞服,那效力至少翻個倍。”
賀靈川這一喜非同小可:“哥,好胡哥,你知道怎麼煉製?”
“當然了,這又不是什麼機密。盤龍城早就宣講過帝流散的製法,還不止三五次。”
賀靈川聽著外頭街心的大嗓門,一時難以想象這樣寶貴的藥方在盤龍城居然唾手可得,平民都可以隨意煉製。
胡旻忍不住笑了:“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還以為……”賀靈川赧然,“是了,這也沒法子強製上交,乾脆就誰拿誰用不管了。”法不責眾,要是人人都據而自用,盤龍城根本沒辦法處罰那麼多平民,索性把藥方公布,讓大家好好使用這等瑰寶不浪費。
平民是一個城市的基石,他們體質增強、少生病痛,對於盤龍城來說也是重大利好。
胡旻隨口報了一串藥材名稱,但說到一半時就打住了。
“怎麼?”
“哎呀,我乾脆帶你去找阿洛。”胡旻拍拍腦袋,“他就住這附近。”
“阿洛?”賀靈川茫然。
“你忘了?他曾給你我處理傷口。”
賀靈川一下就想了起來,當時自己一手骨折,就是那位兼職醫務兵的隊友給包紮固定的。有這麼一位軍醫鎮場,隊伍的持續作戰能力會大大提升。
“他是丹署大藥師赫連琛的養子,學會不少醫術藥理。”胡旻站了起來,“我給你念的配方隻是人人通用的大路貨,阿洛可以給我們量身製方,效力更佳。”
那敢情好,當下賀靈川就由胡旻領路,往街區深入。
“阿洛軍功不少罷?他又是丹署大藥師的養子,為什麼還住在這樣的街區、這樣的宅子裡?”這街區滿是低矮的屋舍,一棟緊挨一棟,密度很大,居住體驗感也很差。有的屋頂上還打了好幾個顏色不同的補丁,大概是不知道第幾次漏雨。
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外部街道平整,可容三駕馬車並行,而這主要為了平時運輸、戰時運兵方便。
“阿洛犯過錯,把過往積攢的軍功都拿去抵光才沒被砍頭,所以又要重新開始。”胡旻隻提了一句,卻不細說,隻歎口氣道,“人心險惡啊。”
賀靈川左顧右盼,現在這路上來來往往全是人,比他們方才乘車來時多了好幾倍。
“路上突然這麼多人,都是因為帝流漿?”
“那當然了,誰都知道配方,這時候就著緊去抓藥囤著,等著配製帝流漿。看來,鋪子裡的草藥又得漲價嘍。咱也得趕緊買,不然藥材一天就有三五個價。”
阿洛的確住得很近,胡旻拄拐走累之前就到了。
他舉起拐杖去敲門,哪知杖頭還沒碰到門板,木門倒是“吱呀”一聲自己開了,有人一步踏出來。
杖頭就險些戳到他嘴裡。
這人吃了一驚,往後一跳,胡旻收杖倒快,乾笑一聲:“你乾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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