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誦念的句子也不長,段新雨終於完工,將瓶中種子往前一拋,遍灑在骨俑們的必經之路上。
種子們落地即活,飛快往下紮根、發芽、抽條、長葉……植物的生長過程快進百倍,也就十幾息工夫,這就成了一片藤蔓林。
賀靈川看得眼熟,直到它們蔓頂上長出尖刺才恍然:
這不就是盤龍城門外牆上攀附著的植物嗎?
他原本還嫌牆麵綠化工程做得太難看來著,果然這都不是無用功。
柳條急促道:“食人藤!你哪裡弄來的種子?”
這玩意兒可不能公然在市麵流通,盤龍城有規定。
段新雨苦笑:“你彆問了。”
問就是非法的。
每棵食人藤有六條蔓足,表麵的細刺既能吸血也能試探,一旦有活物靠近,蔓足就像巨蟒捕食一樣,將它們重重纏繞,再以尖刺注毒、吸血。
所以盤龍城才將它種在城牆上,給攀爬城門的敵人一個教訓。並且這些東西不怕火、不怕酸,生命力強得驚人。
盤龍城每年都要花費不少精力,才能製止它們向地麵生長。
這些骨俑當然沒血可吸,但食人藤的纏絞還在,能將它們困在原地、不得寸進。
這就是眾人眼下想要的結果。
段新雨也累得滿頭大汗,仿佛惡戰半個時辰,顯然這段短訣差點把他掏空。此前他的小隊遭遇敵人突襲,被打了個猝不及防,他根本沒時間禱念種藤。
“食人藤的活力能持續半個時辰。”他往嘴裡塞了一顆丹藥,喘著氣道,“各位,抓緊了。”
這些食人藤都是被催發起來的,透支了種子本身的生命力,違背自然周期,注定也不能長久。
接下來他們隻要專心對付boss就好了。
許春看他一眼,忽然道:“你方才怎麼活下來的?”
隊友死光了,隻有隊長活下來了,說出去也不光彩。
段新雨抿著唇,把一頭骨俑釘到牆上才道:“我用岩壁裡流出來的血塗抹全身,趴到通道頂端去,骨俑就看不到我。那時候津渡幼崽又去追伱們,我就溜了。”
津渡幼崽的行動越發迅速,好在都是東打一榔頭,西打一棒槌,來不及深入傷害,就會被眾人集火。
然而這樣看起來,時間在它這一邊,因為它遇上危險隻要逃入岩壁就好,而每次冒頭都會康複如新。
人類隻會越發疲敝,長時間的戰鬥讓每個人都累得氣喘籲籲。
這一次,賀靈川依舊可以仗著寶刀鋒利,削下它的肩甲,然而門板的重斧卻沒擊斷它的胯骨,隻留下了一記斧痕。
舊力已儘,新力未生,連他也疲了。
就從這時起,津渡幼崽的進攻節奏突然加快。原來它先前根本沒有使出全力,隻是用個拖字訣在消磨眾人體能。
甚至連許春的遲緩術,對它都沒什麼大用。
儘管賀靈川等人全力阻擊,但他隊裡一人,許春隊裡一人,還是先後被津渡幼崽抓住了破綻,一個開膛破肚,另一個腦袋都被咬掉了,不存在獲救可能。
賀靈川自己一目不能視物,視野變窄,揮刀就不如先前精準。
汗淌下來,臉上越發刺痛。
津渡幼崽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在空中留下殘影。它身披厚重鎧甲,也不知怎樣做到這一點。
賀靈川再次揮刀,擋開它探向柳條後背的一爪。
這回他進入夢境,本身就有些疲憊,不像從前那樣神完氣足,猜想大概是現實裡剛剛結束了邯河大戰,神魂有些乏力之故。
看來,夢裡的戰鬥不影響現實,但他現實的狀態卻可能帶入夢境,影響後續的發揮。
他仿佛又回到了閻河穀戰鬥的那個晚上,也是這樣身陷敵潮、孤立無援,也是這樣奮力而戰,看不見曙光。
每個人都在咬牙苦撐,沒人敢說一句泄氣的話,沒人敢說個死字。如果身邊這些不是盤龍軍人,或許早就崩潰了吧?
可是這一盤,獲勝的希望在哪裡?
還會有援軍嗎?
在他身後的瘦子忽然氣喘籲籲道:“喂,你們幫我給家裡帶個話兒,就說我把錢藏在……”
他左臂斷了,右腿也受了傷,轉身不便,方才還被津渡幼崽一矛刺在p股上。
血流久了,他都有些頭暈眼花。
這一關,好像過不去了。
柳條不耐煩打斷他:“要說你就自己回去說!”
賀靈川餘光瞥他們一眼:“打斷他乾嘛?讓他說,我們去掏出來分錢。他家底兒比誰都厚。”
瘦子嘀嘀咕咕:“我辛辛苦苦攢的!”但也不提帶遺言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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