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首當其衝,朱二娘甚至看著他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空氣中。
這便叫作湮滅。
好在光暈波及的範圍不大,也就是方圓兩丈左右,而後它自行消失,沒有危害整個洞窟。
這處陳列室隨之陷入平靜。
朱二娘這才鬆了一口氣。
蛻殼期是它最危險的時期,怎麼會毫無準備?在一個弱小人類身上用掉湮滅寶珠,真是太可惜了。
這寶物它從中古珍藏至今,原有七顆,後來失效了兩顆,用掉了四顆。唉,今天最後一顆也交代在這裡了。
不過朱二娘活了這麼大歲數,有一點還是很通透的:
不論何等至寶,也沒有自己的性命珍貴。
拿它換自己一條命,值當。
就在它繼續專注於蛻殼事業時,
最高大的遺蛻腿窩深處,忽然鑽出一個人影。
這個死角連熒光孢子都不長,本來也沒人蛛會注意到。
何況他躲在一叢尖刺的凹殼裡頭,而湮滅寶珠明顯不傷害朱二娘的本體及遺蛻,他也就幸免於難。
這人躲起來時如同頑石,連呼吸和心跳都沒有,甚至瞞過了朱二娘的感官,當然他現在跳出來就顯露了身形,朱二娘立刻警覺。
可他速度極快,不待朱二娘反應就躍到它頭上,腰間寒芒一閃,長刀一下就紮入嬌嫩如新生兒般的身體當中去!
朱二娘的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石室。
對方還獰笑道:“再掙紮也是無用,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個人當然就是賀靈川。
它先前在遺跡就這樣說過,他是原話奉還。
然而它現在褪殼才褪一半,腦袋是出來了,腹節還卡在堅硬的舊殼裡不上不下,八條腿也隻出來了兩條。
蛾子是作繭自縛,它是蛻殼自困。
躲無可躲,這真是最尷尬的時刻。
門外的蛛衛也聽見它的慘叫,但封門的蛛網實在太牢固,它們也打不破。
因此它隻能大喊:“住手,住手!有話好說。”
對方的刀鋒從天靈蓋直接切入,可它柔軟的頂殼毫無防禦力可言,浮生再入一尺,就可以攪爛它的腦子。
最後一招保命手段都用掉,它暫時無計可施。
朱二娘求饒,賀靈川手中刀鋒一頓,快速道:“若不想死就奉我為主,立下仙寵契約!”
方才被湮滅寶珠震碎的,自然是他的分身。
這種上古大妖都有八百個心眼子,就算是最無助的蛻殼期,賀靈川都沒把握一擊拿下,還是派個分身先去試試。
這一試,分身就逝了。
幸好不是他本體上。
拿捏這種大妖的機會千載難逢,他一定會好好把握。朱二娘從上古時期掙紮存活至今,求生意誌之強可見一斑。
蛛後一呆,繼而大怒:“不行!”
賀靈川刀鋒又往前半寸,施加壓力。
朱二娘忍痛道:“我寧死也不為奴!想收我為寵,你是做夢!”
它曾是上古大妖,如今依舊保持著上古大妖的驕傲,怎能認人為主自甘墮落?
賀靈川忽然回身,另一手把持匕首,捅穿了一隻小蜘蛛。
這是朱二娘的眼珠悄悄變化而成,想繞後給他一記毒吻。不過賀靈川在這種緊要關頭神念全開,滿心警惕,提防的就是它出陰招。
眼珠被捅,朱二娘痛得又叫一聲。賀靈川拍拍它的顱頂,一臉惋惜:“你既然這麼剛烈,很抱歉,我隻好送伱上路。”
他正要彬彬有禮地殺掉蛛後,朱二娘趕緊道:“我不認你為主,但我可以立誓不傷你性命,放你安全離開沼澤!”
“不行,贏家要有贏家的優越。”這種條約沒便宜可占,賀靈川當然一口拒絕,“上古大妖渾身是寶,我拆去煉器賣錢多好。若是拿你眼珠子去貝迦國,說不定還能封官晉爵得賞。”
朱二娘渾身顫抖,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
“我活著,就能讓你借用我的神通!”它還得努力勸說賀靈川,“不僅讓你如虎添翼,關鍵時刻還能保命!”
賀靈川嗬嗬一笑:“你現在也到關鍵時刻了,怎沒見那技能出來保命?”
“我現在油儘燈枯。”朱二娘命門被人拿捏,也不說虛話,“若在從前,就算褪殼時你也近身不得。”
它忍不住哀歎:“你運氣真好。”
賀靈川笑了,隻有他自己清楚,這是精心籌劃的結果,哪能全推到運氣上?
“先前陳列室裡少了一副遺蛻。我就知道,你把這副殼子穿回身上了。”
先前他跟著山賊進來陳列室,發現這裡隻有四具遺蛻,憑空少了一具。原來是斯文王領著整窩子孫前來鬨場,朱二娘預覺這次尋釁不單純,就把一具遺蛻套在身上,出門迎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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