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連銀兩帶地契,他自己毛都不剩!前幾天去做木雕,他甚至把黑玉戒子都抵出去了。
“你貴為王子,怎麼混到這樣窮?”賀靈川還有句更惡毒的話沒說出來:
你爹沒給你?
“我自己一般不帶。”伏山越瞥了他一眼,“再說前幾日在扶風城啟動搬山陣,把最值錢的玄晶也用掉了。這還要謝謝你!”
先前兩人在扶風城說好了談和來著,結果這貨反手就是一個舉報。官府來抄客棧,他花命又花錢才全身而退。
嗬嗬,這姓賀的怎麼還有臉管他要錢?
“不客氣。那先賒賬,記著你要十倍償還。”賀靈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去點飯,你要什麼?”
“跟你一樣就行。”
賀靈川跨出門,找夥計要了飯食,順便問道:“我洗澡時有人闖入,就這樣算了?”
那幾人搜查金泉雅浴的餘波剛剛過去,客人都在罵罵咧咧,賀靈川的語氣還算最友善的,點的飯菜又多,夥計趕緊陪笑:“那給您浴資減半,再送兩樣點心可好?”
“行。那幾個家夥……?”
“您放心,有人找他們算賬。”
過不多時,兩大海碗雞絲湯麵、六籠水煎包子,還有兩樣爽口小菜送到。夥計也沒食言,額外附贈一碟子綠豆酥,一份醉梨。
雞湯很鮮,麵條彈牙,尤其水煎包的餡兒加進了沙蔥。現在正是吃沙蔥的季節,香辛脆嫩還有點兒甜味,賀靈川一吃就停不下來,接連乾掉了六個,再啃一大口醉梨才長舒一口氣:
“爽!”
醉梨便是用甜酒黃糖和梅子泡的梨片,解膩。
伏山越已經換過一身乾淨衣裳,這時舉著竹箸吃麵,跟他一樣不羈。
奔忙兩三天,他就沒正經吃過飯。
“說說吧,誰在追你?”
“達叔,我父王身邊的暗衛頭子。”伏山越道,“沒想到父王把他派給老二,還有一支七八人的侍衛團。”
賀靈川飛快抓住了線頭:“躲在幕後算計你的,是你父王還是你老二?”
“或許都有,但實際出手的是老二,所以我對他也不客氣了。”
看來,前幾天他去找自己的二弟算賬了:“他沒死?”
“還沒有。”伏山越嗬嗬一笑,“我正想慢慢收拾他,達叔來了。不過這幾天我也弄死他們好幾個侍衛。”
所以,這廝其實是跟對方互相追捕?“你那群手下呢?”
“都死了。達叔可不好對付。但伏山季方才也被我用木化之毒刺了兩下。”代價就是他現在這一身慘樣兒,“他應該活不到明天早晨了。”
難怪他看起來一身輕鬆,原來是掃清了繼承王位的最大障礙。
“你們兄弟到底為何反目?”
“父王更喜歡我弟弟,而神明更喜歡我。”伏山越聳了聳肩,“兄弟嘛,不就是仇人?哦,你有沒有兄弟?”
賀靈川不答反問:“神明更喜歡你?”
“對啊。得到神明青睞的繼承者,就更有機會上位成王。”伏山越笑道,“你是外地人,不知道這是妖國鐵打的規矩。”
“在繼承人上,妖王自己反而沒有自主權?”
“當然不能這樣說。但這種事兒太複雜,隻言片語講不清楚。”伏山越吸溜吃麵條,“你是不是要去靈虛城?”
賀靈川點頭。
“過了暮光平原再往北走,就是赤鄢國了,你捎我一程吧。”
“我怕被你連累。”赤鄢國君想殺的人在這支商隊裡,他們要跟地頭蛇作對嗎?
“不會的,他們也就敢在國外動手。”伏山越老神哉哉,“我是長子,在國內和王廷都有擁躉,他們絕不能明目張膽下手。”
“你父王為何這樣在意王位繼承人是誰?”這些大妖壽命悠長,遠非人君可比,王儲形同虛設,有些甚至不設王儲來避免許多麻煩,比如寶樹王。可是赤鄢國君卻開始考慮誰來繼承王位,那就是說……“難不成他壽期將至?”
伏山越嗬嗬兩聲:“不可說。”
不可說,但也沒否認嘛。
伏山越又道:“我上位不說十拿九穩,至少有七八成把握。你若是個有遠見的商人,當知這筆投資很劃算。”
賀靈川笑道:“我得和石二商量商量。這支商隊是他的,要給這幾十條人命擔責的也是他。”
伏山越聳聳肩,不反對。
鑒於這裡隔音太差,透光太好,賀靈川早就關閉門窗,兩人也隻是小聲聊天。這時外頭忽然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接著窗子篤篤響了,有人在外輕輕敲了三下,一長兩短。
賀靈川剛放下筷子,伏山越就道:“沒事,開。”
窗一開,探進一個小腦袋。
這是個六、七歲大的女童,皮膚微黑,眼睛很大,頭發很臟,身上也很臟,瘦得皮包骨頭。其餘的賀靈川沒來得及觀察,因為她的嘴實在太引人注目:
上下嘴唇居然被縫衣線縫在一起,像個被惡作劇的布娃娃。
她被縫了十針,針腳醜陋,像條蜈蚣一樣趴在她唇上。血漬都已經發黑,這至少是發生在三天前了。
人的嘴被縫上,當然是沒辦法吃飯了,連喝水都特彆艱難。所以她的嘴唇乾裂出血,人看起來也嚴重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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