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變,其他四、五名學子的態度也跟著轉變,對東道主不似原來熱情。
賀靈川一眼瞧出他們唯鄭則伍馬首是瞻,但根本不在意,隻張羅大家吃菜喝酒。
像薑陶、鄭則伍這樣的外國學子遊學靈虛城,既要學習先進、開闊見識,也要給自己的履曆鍍金外,更要廣闊交遊同好,增加人脈,擴大圈子。
本地世家望族相中他們才華,就可能虛位以待,甚至上門拉攏。
甚至當年的鐘勝光被西羅國公派靈虛城留學,其實也與今日這些學子無異。靈虛城太大了,什麼奇人異士都有,他不就在這裡遇到了誌同道合的邵堅嗎?
正值午後,香滿樓高朋滿座。賀靈川耳聽八方,聽見無數高談闊論。這酒樓在太學對麵,客人多半都是裡頭的學生。
年輕人嘛,有酒助興就豪氣乾雲,喜歡針砭時弊、指點江山。
不老藥桉、東邊的戰事、靈虛太子桓攻擊赤鄢國太子越,都有人分析得頭頭是道,並且十個話題裡麵有六個都與賀靈川有關。
他這才恍然發現,自己在靈虛城已經涉入太深。
這些學子甚至討論奉神之國與奉君之國的優弊。
所謂奉神,即是舉國敬神、遵奉神旨,如貝迦。
所謂奉君,就是像鳶國那樣,國君乾綱獨斷。
賀靈川聽了幾句,才知世上還有好些奉神之國。尤其貝迦立國後給人間打了個樣兒,用幾百年的繁榮昌盛證明了奉神之國有多麼成功。
在它帶動下,這類國家數量穩中見增,尤其在各國都出現過神跡以後。
然而它們敬奉的神明不同,反而經常為此爆發爭端。
酒樓的學子當中,挺哪一派的都有,爭論到後頭就變成了爭吵,開始臉紅脖子粗。
賀靈川奇道“這樣的話題,也可以聊嗎?”
竟然在靈虛城、在天神眼皮子底下,討論奉神的弊端和帝製的優勝?
官方竟然放之任之?
賀靈川隻覺匪夷所思。酬神在鳶國可是重罪,甚至連多議幾句都要掌嘴。
在公開場合這樣大談特談,還談到唾沫橫飛的,嘿嘿,必須割舌以儆效尤。
民間戲稱為大禁言術。
“說幾句怕什麼,真理越辯越明。”鄭則伍微微一笑,“貝迦強大如斯,哪裡怕人議論,哪裡怕人指摘?這就叫作強者百無禁忌!隻有弱國才脆弱多疑、歇斯底裡,才視民議如針,才想把百姓蒙臉捂嘴。”
貝迦的存在,就是對一切質疑
的最好回應和反擊。
你說它不好,它怎麼至今都這樣強大?奉君之國躺倒的姿勢千奇百怪,帝王都換了多少任,為什麼貝迦屹立六百年還是當世強國?
賀靈川笑了。強大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弱者最好的洗腦。
汪貿也道“這都是老生常談了,每月都要聽個回,爭不出結論的。”
另一名學子名為司徒鶴,忽然插嘴道“其實貝迦也不是什麼都能聊的。”
“哦?”賀靈川反而來了興趣,“比如?”
賀靈川仿佛也在哪裡聽過。
“那件事已經蓋棺定論,不值得討論了。”薑陶立刻舉杯,“來,我再敬各位一杯!”
賀靈川也轉了個安全話題
“貝迦的鄰居鳶國,北邊有強敵虎視眈眈,西邊叛軍攻城拔寨,官兵抵抗無力。國內又接連遭災,哀鴻遍野,甚至各地起義此起彼伏。若各位主政,有何良策?”
眾人抓著酒杯苦思,這倒是他們最喜歡的議政題。
養了一肚子學問,到頭來不就為了解決實際問題?
汪貿首先道“國內遭災,平民起義,那是百姓活不下去了,首先要輕徭薄稅,與民生息休養。”
另一學子搖頭“西邊不是還在打仗嗎,一旦減了稅,國庫哪裡有錢?沒聽官軍都抵抗無力嗎,要是再削衣少糧,那還不得嘩變成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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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苦一苦百姓還行。”司徒鶴附議,“我看內戰連連的國家,都是連年加稅以補財庫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