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他擄走左禦衛將軍之子,改造為六親不認,隻服從於他一人命令的狂暴巨猿。靈虛城為此發出通緝令,但董銳很快逃出貝迦,下落不明。”
“董銳改造這些妖傀過程中,一定要使用神血才能促發它們的異變。”青陽國師接著道,“那時我就與他接觸,從他手裡獲得不少神血。”
““不少”,是多少?”
“小半壇。”煉製不老藥需要的藥引極少,針尖大的一滴神血,稀釋後就可以煉製出上百顆不老藥——這還是算上失敗率的。
“那麼,董銳的神血又從哪裡獲得?”
“我不清楚。”青陽國師低聲道,“我本想套問,董銳卻逃走了。”
帝君搖頭“你把神血來源推在一個去向不明的人身上,不是好辦法。”
“董銳並沒有銷聲匿跡!”青陽國師趕緊道,“我那孽徒奚雲河獵妖所用的怪物“蝸蟾”,便是董銳的妖傀!”
帝君目光一凝。
董銳和奚雲河是一夥兒的?
“不久之前,董銳更是出現在鳶國的邯河大戰中,與洪承略互相配合,攻擊鳶隊。”青陽國師看它一眼,“他敢公開露麵,就是因為拿到了貝迦的特赦令。您可知道,這一紙特赦是誰提出來的?”
帝君垂首,直到一雙巨目與她近在咫尺“你想說,董銳手裡有神血,他又找到霜葉國師作靠山?”
它眼中凶光灼灼,聲震如雷“所以,霜葉國師知道神血下落?”
帝君大怒,但青陽國師神情平淡如水,垂眸道“正是!”
“你這指控……”帝君怒道,“毫無證據!霜葉國師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反駁!”
不愧是青陽國師,身處絕境也要死死咬住對手!
“不,我有證據!”青陽國師沉聲道,“我剛接到線報,靈虛下城的主城區出現異常,有大樹忽然橫生枝節,形同鬼怪,又有溫順羊妖突然變形,還嚼吃了活人。這些恐怕都是接觸神血而引發的變異,如同董銳的妖傀。隻可惜我剛接到這條線索,白都使就帶人圍打青宮,我沒來得及往下查。所以——”
她一字一句“董銳很可能就在附近!”
“董銳的特赦令由霜葉國師簽發,洪承略又是最後看見他的人。我想,隻要查明下城的異狀與神血有關,您就可以質問霜葉國師了。”
洪承略是霜葉國師找回的,全靈虛城都知道,他算是霜葉國師這一派的人。
董銳、洪承略、霜葉國師。帝君冷笑,青葉國師想把他們綁定一起?“洪承略已經趕赴東部前線了。”
“不能把霜葉國師拉下去也沒關係。如果他也有嫌疑,就不好代執元力,那麼按序排下,最有可能接任的就是夏宮之主。”青陽國師幽幽道,“跟我一樣,與您一條心。”
“就這些?”帝君冷冷道,“你指控的董銳,人也不知道在哪裡。想抓他歸案,那是遙遙無期。對你來說,這件事就過不去了。”
“無妨,我可以等。”青陽國師再次對著帝君跪下
,“我去之後,霜葉國師和天神一定借機發力,想在王廷中重占上風。”
帝君不語。
在朝中,青陽國師是它最重要的支持者之一,甚至要為它疏理關係、拉攏人心、統合事務,作用無異於定海神針。
其實,帝君也明白她為什麼出售不老藥。
還不是為了攏絡人心、協調各方關係?
說白了,控權。
排除一部分私心,說到底還是為了帝君。
青陽對它的忠誠,它從來也不懷疑。
現在她這裡爆出大雷國師之位不保,天神和霜葉國師多半會趁機打壓她留在廷中的勢力,排除異己。
圍繞王權、神權的鬥爭,從來沒有停過啊。
也正因為這樣,妖帝才不願青陽國師手裡的賬本流出。對整個王廷來說,她的倒下已經形同地震,如因不老藥案再牽連諸多大員,那麼王廷分裂、帝權架空,也就近在眼前。
籠罩在靈虛城王廷上空的風暴,眼看就要成形。
即便是帝君,一個應付不當也要吃不完兜著走。
“青宮國師之位,我舉薦彤山書院的院長聶小樓接任。他修為出眾,為人精明,又難得地識大體、顧大局,您也早就認得他。嗯,年齡上也很合適,才四十多歲。”青陽國師認真道,“最重要的是,他跟我隻是點頭之交,平時素無往來,天神也挑不出毛病來。”
先把青宮之長的繼承者定下來,免得天神後麵出主意、塞人選,帝君就被動了。
妖帝微哂“他真的跟你沒什麼瓜葛?”
“是。”
是與不是,都已經不重要了。它的目光,落在青陽國師懷中的賬本上。
青陽國師會意,微運真力,賬本上就騰起火苗。
三下五除二,帝君這一大塊心病就被燒成了飛灰。
她也知道帝君在擔心什麼“隻此一份,並無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