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鹿慶安低咳一聲,“仍然按照市價的三成。”
鹿振聲額角青筋一跳。
戰爭開始後,牟國就讓周邊的附屬小國出錢出糧,要麼出人。它們平時享受牟國的保護,在後者危戰之時就得出力了。
權利義務對等嘛。
有些小國不滿,但牟國說了,對麵的靈虛城一打仗,各藩妖國也要協同出兵啊。
像羚將軍那樣奔赴貝迦東部前線,都是自帶兵糧武器。
但牟國還是要臉的,不直接開口要糧,而是出錢“收購”,但購價壓得很低。一開始還有市價的五成,現在隻剩三成了。
它拿出四萬兩銀子,百列人就得交出去價值十三萬兩銀子的糧草。
聽起來好像不多,但這是今年第二次了!
三個月前已經交出去價值二十六萬兩銀子的軍資,今回若是再交,那麼上半年的軍援就合計近四十萬兩!
而牟國隻給十二萬兩現銀,這中間的差價就是百列出的血。
上半年才剛過完,還有下半年呢!
鹿振聲輕咳一下“也就這兩年,打完仗就好了。”
這麼伸手要錢要糧,很敗好感度,很折損周邊關係,牟國自己不知道麼?但牟國從前就長期征戰,好不容易休養生息幾年,國力還未儘複,又跟貝迦打上架了。
這種情況下,它向外攤派任務、轉嫁壓力,不奇怪吧?
“慶國被攤派多少?”
“聽說是八萬。”
那就得交出去價值二十五萬兩的糧草。鹿振聲點頭“我們這裡能減半,大概是因為慶林屢立戰功。”
這也歸功到老二頭上?鹿慶安有點不滿“那牟國為何不給我們全免了?”
周邊小國和勢力,不出錢就得出人。百列是人和錢都出,族長的兒子親自披掛上陣,因此屢受牟國嘉獎,向多國引為典範。
鹿慶林功勞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他出身的族群就會免去許多義務。
“他的功勞再大一點,軍銜再高一點,或許就全免了。”鹿振聲看他一眼,溫言道,“慶安,你們兄弟倆都在為家爭光、為百列爭光,不分什麼高低、不講什麼你我,你們都有功勞。”
鹿慶安點了點頭“兒子曉得了。但突然又要拿出這麼多錢去置辦糧草,府庫那裡……”
府庫的錢也是有數兒的。百列現在的領地比從前縮小很多,收入自然也沒從前豐厚。
“籌措,好好籌措一番。”鹿振聲怎不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正好秋收時節,今年糧食豐產,收價上可以稍低一點。”
牟國按三折收購,他們按五折,中間自虧兩折,咬咬牙還撐得住。
“再壓糧價的話……”恐怕地主和佃農們又不滿了,畢竟從去年就開始壓價。但鹿慶林轉了個話頭“我這裡還有個消息,昨晚接到時已經太晚了,今早再跟您報告。”
“說吧。”父子倆聊這麼久,魚和粥都涼了,鹿振聲也不吃了,遂搖搖小鈴鐺,讓下人們過來收走殘羹。
“有人想買下仰善群島。”
鹿振聲以為自己聽錯,複問一遍“什麼?租還是買?”
“六叔講,有個姓丁的管家找上門來,說自家主人有意買下仰善群島的索丁、黑頁、白嶝等外圍六島。他聽六叔說主島都沒有開發時,還順便問了買下整個仰善群島要多少錢。”
鹿六爺是族老,有什麼事兒會報到鹿慶安這裡來。
“六叔說這交易可不尋常,他作不了主,得問問族長意見。”
“他們是哪裡人?”
“從西邊的孚國漂洋過海來的,剛下船不久。這丁管家說,他們少主出來自立門戶,覺得仰善群島很不錯,離岸、清靜,但又在往來航道上,可進可退。”
鹿振聲沉吟“從孚國坐船過來,順風順洋流也得一個半月吧?”
權貴富豪之家都由嫡長子繼承家業,有些不安分的庶子就隻能拿到點錢,然後被掃地出門。
這些倒黴孩子會去其他地方自立門戶、努力經營,但其中多數最後隻會把錢花光、淪為平民。
“他們不知道仰善群島是陰煞地脈?”
“他們才上岸三天,未必知曉,六叔也不好問起。”
鹿振聲負手,慢慢踱了幾步。
“你怎麼看?”
“仰善群島離岸不遠卻不好開發,隻有外圍幾個島嶼不受陰煞影響,雖在航道上卻被海盜所擾。過往幾次盜患猖獗,我們都得派兵去剿。”鹿慶安邊說邊思索,“屬實是塊雞肋。”
一言以概之,沒產出、有投入。
沒效益,卻有維護成本。
鹿振聲沉吟“但仰善群島畢竟是祖產,地方又大。”
鹿慶安暗自冷笑,祖產我們賣得還少嗎?仰善群島毫無用處,哪個勢力也瞧不上它,所以它還在鹿氏手裡。
鹿振聲還是猶豫“我給慶林寫封飛訊,問問他的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