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賀靈川與鹿家人的第一次見麵。
具體到海島，包括轉讓島上所有土地、公用建築、防禦工事、軍營和所有不屬私人財產的建築物產權——
一式兩份，協議上的每個字都一樣。
賀靈川又回到園子裡，往搖椅上一躺。
兩邊寒暄幾句，曲城縣令就輕咳一聲“大人，契約已經備好。”
是啊，東家還是那個精明的東家。丁作棟佩服“您對百列的判斷很精準，鹿家確實缺錢缺得厲害。”
賀靈川這人傻錢多的大少上趕著送錢，對鹿家來說，不正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麵對這種陽謀，哪怕他們心中懷疑，也不想讓白花花的銀子從指縫間溜掉。
鹿家有心賣，那這買賣談著談著總能談成，不怕拉鋸。
“我聽說上麵建築零丁，這是怎麼回事？”賀靈川有意問她，“百列人放著這麼好的島不利用嗎？”
錢來了。
萬一這樁買賣又黃了，大幾萬兩銀子可就飛嘍。
賀靈川也不問了，懶洋洋閉起了眼。
賀靈川向丁作棟一呶嘴，後者立刻取出銀票，遞了過去“這是頭款四萬兩銀票，請點收。”
現在印章落好，誰也不能反悔。
這遠道而來的海外客，竟也是一表人才，雖然眉宇眼有兩分輕浮和玩世不恭，但兩手往後一背，還是有些氣度在身上的。
貪婪，始終是大少手中最犀利的武器啊。
在百列買個十五頃的好莊園，連購款帶各種附加稅，要一萬五千多兩銀子；現在他隻用了八萬兩，就買下四十二座海島、霸占何其廣袤一片水域！
這個群島上能建造多少個大莊園？
賀靈川算不過來。簡直賺爆了好嗎？
兩人互吹互捧，心裡互道傻幣。
鹿慶安身材修長，白麵長眉，身上一襲暗紋灰錦長袍，的確有世家子的風範。
至於賀靈川入住的雲鼎山莊，這地方又大又漂亮，包辦吃喝玩樂一條龍。他若不出去，群島的真相說不定可以多瞞過幾天。
這基本是踩在了雙方的底線上。
價格和情緒的底線。
這筆錢，鹿家一定舍不得往外推。
他向賀靈川點頭為禮“賀公子。”
陰煞濁氣是很專業的稱謂，無論鹿家還是慶國都從沒公開解釋過。它到底是什麼東西，百列和刀鋒港多數平民都不清楚。
賀靈川有的是耐心，並且嶸山弟子陸續從外頭返回，送來關於百列的各式雜碎情報，最直觀的就是百列和慶國差點漲上天的糧價……基本佐證了賀靈川的推斷，也幫助他摸清了鹿家的心理。
雲鼎山莊的客人，很少見到這麼俊，這麼修偉的。
“那婢子就不清楚了，或許是因為島嶼孤懸海外，管理不便吧？”婢女微笑，“畢竟刀鋒港暫借給慶國了。”
賀靈川得親自出麵了，而鹿家出動了鹿慶安。
鹿慶安心情大好，順口道“我作東，請賀公子去玲瓏閣用一頓便飯如何？”
鹿家秉持抓大放小原則，對他提出的這些要求也都允了。反正這人到自家地盤做生意也是好事，納稅光榮，沒必要攔著。
方才他一直擔憂對方醒悟。
仰善群島的轉讓就算達成。
“何止有點貴，簡直貴得離譜！”賀靈川笑吟吟地嫌棄，“根本沒人能用的破島要賣我十五萬兩的天價！鹿家還真敢獅子大開口。”
鹿家有專人上前接過，仔細點算。
丁作棟也不推辭，接過來笑眯眯道“多謝東家！”
丁作棟這才報出鹿家的售價。
一直沒人買島也就罷了，如果賀靈川臨時反悔，這種得而複失怕是要讓鹿家捶胸頓足。
外圍還有兩個島嶼補給棧本已出租，現在易主之後，由鹿家負責在半個月內騰空。
靈台院派來的年輕婢女又過來伺候了，水汪汪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瞟。
剩下四萬兩，按約定於外圍兩島上的租戶被完全騰退、島嶼交付賀靈川時再給。
“前幾年乘船經過，曾在島上逗留。”
見他眉飛色舞，丁作棟摸不準少主是什麼心態“東家，這價格還是有點貴了。”
這份協議，要在曲城官署簽辦。
鹿慶安收起印章，望著協議上的大紅印，緊懸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
賀靈川拊掌大笑“好，好好好！”
不錯，的確是四萬兩整。
賀靈川來者不拒“那敢情好。”
兩人笑眯眯往外走，就差手挽手。
才到官署外頭，忽聞劈裡啪啦連聲炸響！
鹿慶安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大街上架著十幾掛粗裡粗氣的大紅鞭炮。他們一出來，邊上有人點火，鞭炮就響徹好幾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