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暘認得這個簽名,或者說很熟悉,是珠寶行業有名的一個設計師前輩的筆記,夏暘一直很喜歡他設計的作品,現居國外,為人低調,鮮少拋頭露麵,能請得動他設計首飾可一點兒也不容易。
夏暘心底微動。
顧先生肯定不是無緣無故偏偏找上這名設計師的,隻是巧合的概率很小很小。
是因為知道他喜歡嗎
答案毋庸置疑。
他並沒有掩藏過對這名設計師前輩的喜歡,但也絕非時常掛在嘴上,恐怕家裡人都沒留意過這件事情。
顧先生向來是個細心的人,總能十分精準地戳中他的喜好。
或者說他對自己的事情都很上心,全都牢牢記住了。
小心翼翼地將項鏈取出,夏暘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身邊的人,雖然依舊有些緊張害羞,但卻沒有之前那麼逃避了。
反正社死的是昨晚醉酒後的自己,與現在清醒過來的自己無關。
夏暘給自己成功洗腦。
顧泊川解釋道“很久以前定製的,一直帶在身邊,沒想到真的有一天能交到你的手中。”
很久以前會是多久以前
想起昨晚顧泊川說的一些話,夏暘心底狠狠觸動了一下。
顧泊川卻沒再解釋太多,隻道“喜歡嗎幫你戴上”
“喜歡。”夏暘沒有拒絕。
顧泊川從他手裡接過項鏈,抬手牽著他的胳膊,將人轉了個方向背對著自己,方便自己的動作。
“以前一直戴的那塊玉怎麼沒繼續戴了我記得應該是在初二的時候”顧泊川一邊給他戴項鏈嗎,一邊隨口問。
夏暘小時候脖子上便一直戴著一塊玉,忽的一年消失不見了,他記得應該是在初二,但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後來再也沒見他戴過了。
夏暘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初二打架,磕碎了。”
顧泊川動作頓了頓,“怎麼還打過架”
夏暘音調微挑“男孩子打架不是很正常。”
顧泊川輕笑,終於將項鏈調了個合適的長度,嘴上順著他應著“嗯,是挺正常的。”
隻是照夏暘這樣容易掉眼淚的體質,打起架來該不會是一邊哭一邊打的吧
顧泊川在腦中思索了片刻那樣的畫麵,眼底笑意不覺加深。
夏暘沉默了兩秒,沒有選擇一筆帶過,而是有些難為情地解釋起了這件事情。
事情當事人還包括他那對竹馬朋友中的男生,他們早在初中便先認識了。
初中,正值中二的年紀,夏暘算是比較乖的,那朋友則是另一個極端,常和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那會兒走在學校附近的老街上,總有人一口一個哥地喊他,他也樂在其中。
夏暘偶爾與他走在一起,一個同學校的小太妹看上了夏暘,叼著煙讓夏暘當他男朋友,寬大的校服袖子裡藏著若隱若現的紋身,態度瞧著十分霸道。
“你答應她了”顧泊川問。
夏暘扭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當然沒有,我不喜歡抽煙的人。”
顧泊川輕嗯一聲,十分順理成章地接話道“我不抽。”
夏暘快速將頭扭了回去,耳朵微微泛紅。
顧先生確實沒有抽煙的習慣,也不怎麼喝酒,隻喜歡茶,身上常年帶著股淡淡
的茶香,很好聞。
夏暘沒有答應那個小太妹,而是十分禮貌地拒絕了她。
小太妹人也不錯,被拒絕了也沒說些什麼,並沒有發生那些小說裡強買強賣、得不掉就毀掉的爛俗橋段,隻是依舊時不時通過那個朋友故意偶遇夏暘,與他搭上幾句話。
隻是後來不知是不是小太妹惹到了什麼人,學校裡開始瘋狂流傳她的黃謠,甚至波及到了一直被她搭訕的夏暘,說她就知道勾搭有錢人,靠身體倒貼。
夏暘與她不是很熟,對她的態度也一直禮貌而疏離,畢竟是個女孩子,也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太大的困擾,夏暘不想鬨得太難看。
而那個朋友與小太妹比較熟,知道她是個什麼樣人,雖然不學無術,但也僅僅隻是不學無術罷了,根本不是造謠中的那樣。
但謠言是洪水猛獸,根本控製不住,甚至學校都開始勸小太妹休學。
初二的一天,夏暘和朋友體育課休息的空檔,朋友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火急火燎地準備翻牆出學校。
得知是小太妹遇到了麻煩,想了想,夏暘也跟著去了。
“我沒想到是過去打群架,對麵是造謠的人,被查出來了。”
都查到了,還有證據,他們竟然不直接報警,非要打架出氣,那邊有的人都已經滿16歲了。”夏暘聲音有些無奈。
滿16歲打架鬥毆出了事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顧泊川笑,“就應該讓仲霆給他們上上法律科普課。”
夏暘點點頭表示讚同,“不過我們幾個初二的學生都沒滿16周歲,然後當時形勢窘迫我莫名其妙就加入了這場群架,那塊玉就是那個時候磕碎的。”
顧泊川“身上有沒有受傷”
玉都磕碎了,幾乎是避免不了身上受傷的。
“有點擦傷”夏暘又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顧泊川“嗯”
混戰中,置身事外準備用手環報警的夏暘莫名被人推了一把,摔在了地上,玉磕碎了,手心胳膊上都落了擦傷,好在並不是很嚴重。
而夏暘支支吾吾的原因是
“我摔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挺丟臉的,疼,控製不住,不過我沒哭出聲,乾脆直接在角落躺屍,趁機繼續報警,怕被人看見。”
然後然後小太妹發現了躺屍的他,直接開啟了狂暴狀態。
據朋友說,小太妹當時直接將外套給扯下來了,露出了布滿整條胳膊的紋身以及與那張娃娃臉格格不入的肌肉,將對麵的人殺了個片甲不留。
而夏暘則趁著躺屍的空檔偷偷用手環成功報了警。
幸好,警察到場的時候沒出什麼大事。
朋友說,以前就覺得小太妹力量大得不似常人,沒想到她夏天也穿外套的原因是這個。
再後來,他們才知道,小太妹之所以變成小太妹,就是因為以前身邊的人總是嘲笑她的肌肉,覺得她不像女孩子,而她隻是單純因為父親是個健身教練,
從小耳濡目染,很喜歡健身罷了,自卑久了,又正值叛逆期,她便在自卑中爆發,轉學之後開始了小太妹的新身份。
小太妹的母親很早便去世了,父親娶了後媽,一家人一直對她處於放養狀態,並不怎麼插手她的事,所以她便無人管教。
“那件事情之後她被我們勸著專心學體育去了,陸陸續續參加了許多比賽,拿了不少獎。”
想了想,怕有人又瞎吃醋,夏暘又補了句道“不過我和她已經沒有什麼聯係了,也很多年沒有見過麵了。”
顧泊川滿意地輕嗯了一聲。
說不在意夏暘是否有過前任是假的,人都是有占有欲的,但夏暘的這番解釋讓他很開心。
還聽了一段與他有關的有趣往事,心情便更好了。
“戴好了嗎”夏暘覺得脖子有些癢,不覺縮了縮,漸漸反應過來戴項鏈的時間好像有些太長了。
“嗯,好了。”顧泊川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戀戀不舍地放下搭在夏暘脖子上的手。
夏暘脖頸處的皮膚光滑柔軟,手指蹭上去還能觸碰到微卷的發絲,裡衣鬆鬆垮垮,隱隱約約能看見漂亮的肩胛骨輪廓。
如果可以,他想看見更多、觸碰更多。
夏暘並未懷疑太多,轉過身來,低頭摸了摸鎖骨處的墜子,眼底擒著清淺笑意,就差將“我超喜歡”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他本就喜歡漂亮的石頭,更何況贈予者還是他喜歡的人。是他的準戀人。
顧泊川將他歡喜的模樣看在眼裡,突然湊過去,微低下頭,抬手,裹住了他觸碰墜子的手,指尖也跟著碰了碰那朵漂亮的小向日葵。
不待夏暘反應,便聽耳側傳來好聽的聲音“定情信物。”
夏暘耳朵騰的一下紅透了。
顧泊川鬆開手,順勢將腦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繼續說道“以前隻敢遠遠看著你,偷偷喜歡,這次回國後的相處下來我很清楚我想要什麼,不想再遠遠看著你了,也不想再繼續患得患失下去,想爭取一把。”
顧泊川坐直身子,麵上表情也變得嚴肅了些。
“要答應我的表白嗎小男朋友。”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忽的在顧泊川口中聽見這個專屬稱呼,又緊接著一句不加任何修飾的表白,夏暘心跳像是坐過山車從最高點猛衝下去。
“願、願意。”夏暘聽見自己這樣結結巴巴地說道,睫毛也因為緊張而快速顫抖。
這個稱呼給其他所有的路都封死了,也就隻有一個回答了。
不過,他是自願同意的。
隨著這句回答落下,幾乎聽不見的“啪嗒”一聲,夏暘身前的被子出現了濺開的深色一點。
是一滴眼淚。
反應過來的夏暘趕忙飛快眨眼,未曾想落在被子上的深色越來越多。
顧泊川第一時間發覺了他的異樣。
察覺到他的視線,夏暘胡亂抬手擦了擦眼淚,飛快解釋道“我、我就是太激動了。”
情緒波動太大的時候眼淚總是變得不受控製,顧先生早就知道這一點的。
可這回他卻沒有再主動幫夏暘擦去眼淚,而是嗓子裡像是堵了團火,聲音微燥地問道“我可以親親你嗎”
夏暘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滴眼淚懸在下巴,欲落不落。
“臉頰就好。”他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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