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不明所以,卻也回答“自然不是。”
岑雙道“那這麼多年下來,他們的法力可有精進”
“”
岑雙了然,笑道“你看,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一事無成便也罷了,還長久地生活在一位曾被他們嘲笑欺壓過的殿主之下,時不時被對方提醒一下當年之事,無論愧疚也好害怕也罷,都不能再潛心修行了,這樣難道不比直接殺了他們更讓他們煎熬”
話都說到這份上,江笑其實也不必再質疑什麼,隻要他往旁邊邁一步,或往身後看上一眼,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他沒有。他固執地看著對
麵幾人。
最後還是欒語看不下去,皺著眉,叫他“蕭無期,你過來。”
江笑搖頭道“小欒”
欒語定定看著他,字句清晰道“蕭無期,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知道你身後是個什麼東西嗎,他六親不認,殘殺手足,連他的師父,都被他抽魂煉魄,如今還要殺你,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還護著他”
江笑的麵容更添一分慘色。
欒語道“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是在茶山縣之事後才懷疑到他身上,繼而查出他身份的其實不然,我對他的懷疑,要追溯到幾千年前了,那時我還不是散靈殿主,隻是個剛飛升不久的小仙,一次卷宗任務,教我遇上了個人。”
那或者不能稱之為人,更準確點來說,那不過是一縷殘魂,樹靈的殘魂。
樹靈的殘魂告訴下凡平亂的欒語,她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被天宮的姻緣殿主所害,姻緣殿主不止要殺她,還用一麵鏡子收走了她相公的魂魄,她那時渾渾噩噩,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隻知道最後是她相公舍命護下她這縷殘魂,才讓必死的她僥幸逃脫。
她說,能遇上仙人已是幸運至極的事,不敢奢求其他,但求欒語能拆穿那邪仙的真麵目,救出她相公。
樹靈殘魂散去後,欒語便隻能將此事默默記下,她沒有其他證據,也深知以她當時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動紅芪這棵大樹,她甚至不能將懷疑表現得太明顯,否則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後來機緣巧合,蕭無期看中她的天資,有意收她為徒,她拜在蕭無期座下後,得知蕭無期與紅芪關係匪淺,從此便有了正當理由接近對方。
可紅芪藏得太好,好到一度讓欒語義以為,莫不是當初遇見的樹靈殘魂其實是個瘋子,隨口胡謅了一個仙人惡意構陷於他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始終沒有真正放棄的欒語,在做了散靈殿主後,能有更多渠道搜集線索的她查到了一個重要信息當初尋她報案的樹靈相公的真實身份。
欒語道“你可還記得你身後那人的師父是誰”
江笑不語。
站在欒語身邊的岑雙左右看了一眼,溫和詢問“可是前任姻緣殿主”
欒語點頭,道“不錯,那樹靈的相公,正是前任姻緣殿主的轉世,第十世轉世。”
孟還珠究竟是怎麼成為紅芪的,這過程不為人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費儘心思上至天宮,特意進入姻緣殿,最後還拜在前任姻緣殿主門下,絕對不是想要玩什麼師慈徒孝的戲碼,複仇,乃是他此行重中之重。
由此看來,前任姻緣殿主從高高在上的天宮殿主,到一夕之間一無所有,個中緣由便十足耐人尋味了,隻是那位殿主的確做了不少錯事,他的那些罪名,沒有一條在冤枉他,後來他被剔除仙骨打下凡間,也是他應受的懲罰。
可這隻是天帝對那位殿主的懲罰,遠不能平息紅芪的怨憎。
隻是那時,由於姻緣殿突然缺失了一位殿主,新殿主
尚未上任,便導致殿中的仙官忙得不可開交,紅芪那時身份不高不低,既不能做一個甩手掌櫃,也不至於悄悄離開還沒人發現,等他將姻緣殿的事處理完畢,再去找他的“恩師”
時,已經晚了。
於仙人而言,凡人壽數實在太短,前任姻緣殿主被剔除了仙骨,便成了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被貶下凡後,還失了仙緣,想要修煉都無從下手,所以沒過多久,便死了。
可紅芪怎麼可能因為“死亡”
這種事就放過對方。
前任姻緣殿主是徹徹底底從天宮除名,便不似欒語那樣時時有仙人關注,這也給了紅芪報複對方的機會,在對方後來輪回的那十世裡,每一世,紅芪都在他身上牽了一根紅線,前九世牽的,還都是單向紅線。
且不是一般的單向紅線。
因為紅線所指對象,第一世是豬,第二世是狗,第三世是牛,第四世是馬如此九世過去,紅芪才看夠了對方人畜不分的癡狂狀態,終於大發慈悲,給人好生牽了次紅線。
牽在了一棵樹上。
那一世的前任姻緣殿主是位修者,壽命較普通人要長上不少,所以有足夠時間等待那棵樹化靈,且在紅芪精心養育的情況下,古樹化靈隻在百年內便完成了,之後,有紅芪這個經驗豐富的現任姻緣殿主的撮合,一人一靈很快便相愛了。
在紅線姻緣這方麵,最痛苦的事不止有求而不得,還有得到後立即失去,所以在他們最相愛的時候,也是他們避世成親的當晚,紅芪當著前任姻緣殿主的麵,親手殺了樹靈,促使那位殿主想起了所有過往,在人崩潰到極點之際,他便將人的元神抽了出來。
若那位殿主就那樣死了,倒也算解脫了,怕隻怕,哪怕對方隻剩一片碎魂,都逃不開紅芪的折磨。
“前任姻緣殿主固然有錯,可他對此人同樣有恩,據我所知,當初孟還珠被斬首的那日,那位殿主拋下滿殿的事務親自下凡,隻為渡他轉世,若沒有那位殿主,就憑他那一身怨氣,早就在第一時間教仙人誅殺了,哪有他後來的風光日子
“就算恩仇不能相抵,他要報複,報複上一世也夠了,可你看他是個什麼人十世,足足十世的折磨,最後一世還抽了那位殿主的魂那麼多年朝夕相對的師徒之情,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文,蕭無期,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感化他麼”欒語道,“那你也太天真了。”
江笑抱著頭,崩潰道“夠了彆說了什麼感化,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相信阿芪,他不會這麼做的”
欒語看著他這個樣子,低聲一歎,再說話時口氣柔和了下來,問他“師父,你說你信他,難道就不信我麼”
江笑就好像被人照著臉扇了一巴掌,僵在原地。
欒語繼續道“我如今的下場,你如今的模樣,都是為他所害,師父,你睜開眼看看,他將我們害得這麼慘,你卻執迷不悔,你好糊塗啊”
江笑抱頭的手緩緩放下,終於轉動腳步,回身看去。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他長久沒有動腿,突然這麼一動,便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
他將距離拉開後,岑雙幾人便終於看清了那個一直被他擋在身後的人。
紅芪自然還是之前那個樣子,並無什麼明顯變化,非說有點什麼,便是他臉上的表情實在無趣,就好像他們說的全是沒意思的廢話一樣,眼眸空洞宛如在夢遊,到後來甚至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才注意到江笑已經退開了。
頓了一頓,紅衣青年眼眸微動,向他們看了過來。
他將手放下,唇角微揚,衝他們笑了一下。
岑雙很禮貌地回了他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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