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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剛過,摩甘比財團高層的辦公樓裡,申請訪問的聲音響起。
j放下了鋼筆,將信放入抽屜當中,他低頭許久,一抬頭,便感覺眼睛裡有了些酸澀。
下屬顯然是察覺到他的動作,站在稍遠處的地方詢問道“需要我再調節一下這裡的燈光麼”
j搖頭,笑起來,“燈光已經夠柔和了,是我還不太習慣一城的辦公室。”
下屬點頭,拿出終端,調出數據進行了傳送。
很快的,一係列幾乎是偷窺視角的照片與數據浮現在j的終端中,他低頭看了眼,照片中的主體幾乎都是各種各樣的“路人”還有她的邊角麵容或身影。
j一頁頁地翻下去,蒼白的臉上的笑越來越淡,黑眸垂著,沒說話。
下屬繼續彙報著,“今天我們已處理掉兩批專業殺手,不過和前陣子她在醫院昏迷時不同,今天她的行程好像隻有我們這邊在盯著,不像之前有很多勢力也在巡邏。”
j從最後一頁照片繼續往前翻,翻到咖啡廳那組照片時,他幾乎想笑了。無論是那條蠢狗,還是那條野狗,他都沒忍住凝了許久。
他又道“現在呢”
下屬的臉色白了起來,許久,他囁嚅道“跟丟了,季時川對我們的行動軌跡很清楚。”
這樣的消息是輪不到他來彙報的,可是,他們誰也不願意,這任務隻能落到資曆更低的她身上。
j“嗯”了一聲,此後便是漫長的沉默。
下屬的心慢慢提起來,手腳都冰冷著,眼皮痙攣得幾乎讓他覺得眼睛有些痛。即便資曆低,但她也知道,j看起來總是很好說話,愛開玩笑,可處理任務出錯的人卻從不留情。她見過那些曾和他一起言笑晏晏的高級人員是如何逐漸消失的。
“把人撤了。”j話音很輕,“讓她找,找得死到臨頭。”
下屬的心緩緩放下,沉默著等待j的後續命令,但他沒有等到,因為他聽見了他饒有興致的聲音,“以前沒有見過你來彙報,是剛進組織的新人”
他受寵若驚似的張了張嘴,最後隻是點頭。
j伸手敲了下桌子,又笑了聲,眼下的淚痣讓他顯出些惑人來,“坐。”
下屬一時間怔愣住,竟不知如何是好,隻是小心翼翼地坐到辦公桌前。
j卻像是心情很好似的,一探身,從一旁的酒櫃中抽出了兩瓶杏仁酒與威士忌,兩個酒杯。他將酒杯放在兩人之間,動作輕鬆地開了酒,調了兩杯酒。
澄澈漂亮的酒液衝刷著冰塊,棱形玻璃杯的圖案映照著辦公室裡的光,在紅棕色的桌上灑下浮動的光影來。
下屬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一時間產生些驚懼以及被看重的無措來。
j的手摩挲著下巴,黑發垂在臉頰,站在辦公桌前,道“啊,想到了。”他笑了下,又轉身走到更遠些的冰箱前,取出了兩份牛皮紙袋
來。他挽起袖子,將紙袋往下折,露出了裡麵造型精致的小蛋糕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坐下,道“這麼晚了,吃點東西吧,馬基尼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下屬小心翼翼地望著他,磕磕巴巴地道“馬基尼的家族已經打通了所有關係,一切都在推進,控製室也搭建完畢。”
“是個好消息。”j撚起一塊蛋糕吃了起來,笑了下,道“其實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吃人。”
下屬握著酒杯,驚愕地望著他,又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禮,低下頭來連連稱是。
j眼睛彎了彎,卻隻是喝了口酒,“我隻是突然很想和人說說話,我已經好久沒和人正常說話了。大多數人都害怕,少數人又太尊敬我,有的人,則討厭我。但你是個新來的,總願意聽我的話吧,不過最好不要告訴彆人。”
下屬的頭腦有些昏沉,卻見j的眼中含著些疲憊。
辛辣甘甜的酒液從喉嚨裡滑過,j那張蒼白的臉上有了些紅,黑眸裡也有了淡淡的濕潤。他望向下屬,笑道“我幾乎不喝酒,腦子會不清醒,但我妹妹很會喝。”
下屬的身體僵住,他知道這個話題有多隱私,也代表了多少的信任。
他喝了口酒,鄭重道“我會保守住秘密的,以摩甘比家族成員的身份起誓。”
“很好。”j笑起來,手指卻隻是點了下酒杯,用手扶著腦袋,“不過我不是很好,還是奶油蛋糕更好吃些,但妹妹不太喜歡。有時候真奇怪,明明是親生兄妹,我和她為何會相差那麼多。”
他的眼睛裡有了些愉快的光芒,“是叛逆期嗎”
下屬有些被逗笑了,卻也認真點頭,“應該是,我以前見過一些家裡有兄弟姐妹的人,都是無論小時候關係多好,長大就互相不順眼。”
“她或許是覺得我不夠稱職。”j想了下,又道“我大她幾歲,看著她那麼小一點的時候,總覺得她像隻快死掉的老鼠,很可憐。她不受父母的喜愛,身體瘦弱,總是生病,還很天真,明明自己很慘卻還是同情壞東西那些悲劇主人公的特點她全都有,是不是很可憐”
下屬知道,即便j因某種情緒使然而向他吐露心聲,可他仍然不能插嘴,他隻是點頭。
j道“我不想讓她這麼可憐,所以很努力養家,不然我也不會走到現在,對吧”
下屬愣了下,大腦被酒燒得有些暈,但他還記得,j曾經的確是摩甘比內部最厲害也最拚命的殺手。
“養了個大小姐啊。”他笑起來,不知道在笑什麼,黑眸彎彎,臉上的笑淡得像霧。幾秒後,他卻又道“可人不能總這樣缺心眼。”
下屬道“您為了她走到現在,也確實不容易,她或許隻是不知道您的付出多麼慘重。”
j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淡,又喝下了一口酒,但尚未咽下,便劇烈咳嗽起來,他迅速拿起手帕捂著嘴。沾了血的帕子被他塞入了口袋,他的眼睛也有了些紅,
也亮晶晶的。
j道“真羨慕你的健康,我的身體能換的器官都換了,骨骼也替代了一大部分,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按照摩甘比的說法,有天堂亦或者地獄的話那我和她大概會永遠分離。”
他話音越來越輕,“不可以這樣。她就算在天堂,那種性格也會被人的。而我,就算在地獄,也一定比她有出息。”
下屬的酒杯已經空了,他的眼前有些模糊,幾乎隻能憑借直覺道“您要帶她下去嗎”
j微微挑起眉,像是有些詫異,又像是覺得有些開心。
他道“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j緩慢地撕下一塊麵包,蘸著麵前的酒吃了口。下一秒,他聽見“砰”的悶聲響起,玻璃杯從桌上摔到厚重的地毯上。他看過去,下屬喉嚨裡發出的嘶吼聲,望過去,卻見對麵那名下屬用力卡著脖子,眼睛翻白,血液從他的眼鼻中緩緩流出。他仍然想掙紮著,幾度嘔吐,卻又驟然僵硬著身體。
j望著他,垂著眼睛,嘴角翹了下,“到了地獄也不要告訴彆人哦。”他的眼神清明起來,方才的醉意已然消散,站起身往外走。
夜晚的摩甘比財團大樓也依然燈火通明,不少人員來來往往。
他走在著有厚重毯子鋪陳的長廊裡,看見造型彆致的壁燈散發著黯淡的黃色光芒,一時間有些恍惚。可即便感到了精神的怔忪,他也沒有停下腳步,走出了長廊後,取而代之的是冷光,他有些懷念那些有著毛絨絨感覺的黃色小燈,但他也沒有回頭。
他和他可憐的妹妹一樣,無法停止腳步,更不能回頭。但他喜歡這樣的狀態,無需思考,隻依靠本能。而她隻喜歡逃跑、後退、耍滑頭、心軟,她會因為這一切特質而走向毀滅,隻有她自己不知道。
我可憐的妹妹,我不能再這樣陪你玩了,我們要接受這樣的結局。
j,或許是陳行謹,或者是陳知謹、陳謹、陳燼這麼想,他確實不大擅長喝酒,以至於他不大記得在到底在用哪個名字,又身處何處,又在他人生故事的第幾章。但他很想抱一抱他的妹妹,在那個不是家的家裡,他看著她喝得眼睛發亮又睡在他的懷裡,在夢中流淚,身體有著驚人的熱意與本能的依賴。
車子在酒店門口等候了許久,roy為他打開車門,“斯圖爾特家族的人已經在等候您了。”
j點頭,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道“處理下。”
roy愣了下,迅速低頭,“好的。”
路燈散發著瑩藍色的光芒,馬路上車流不絕,天空掛著一輪明亮的月,使得這夜色愈發地寒冷。
我的手指撫摸著窗玻璃,心中感覺到了一陣陣怪異地繃緊,背後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但下一秒,這樣生理性的緊張驟然消失,頭皮一陣陣地酥麻。
下一秒,客廳的燈光被點亮,我嚇了一跳,一轉頭卻發覺是季時川。
他拎著外賣,倚靠在門框旁看著我,“在這裡憂傷什
麼呢”
我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用著困惑的眼神看他。
好一會兒,季時川臉上的調笑淡了,隻是晃了下外賣,“你要吃的給你買回來了,給你當牛做馬地跑腿,彆在這裡擔心了。”
我道“這裡真的安全嗎”
“這是監察官公派公寓,小是小了點,但絕對安全,再說了其他監察官的公寓就在附近,死了也有人替你伸張正義。你放心。”季時川咧著嘴,將外賣放在桌上,又朝我走過來,道“你終端都震好久了,怎麼不回來公寓的時候不還說一定要徹查到底嗎”
我的精神愈發疲憊,隻是搖頭,“但我冷靜下來,排查了又排查,還是找不到。”
季時川道“實話說我也想幫你,但我也真的想不到,實在不行你就當是我吧,為了讓你知難而退回去過安穩日子。”
我從飄窗上跳下來,季時川站定了,“嘖”了聲才道“我還以為起碼能讓我抱著你下來呢”
我“建議你彆和我玩這套。”
我走到沙發上坐下,季時川將外賣全部拆開,兩手捧著一份比他腦袋還大的麵包在吃,卻還不忘用胳膊肘調出了遙控器打開了家用終端。
電視的聲音很快地打破了這間公寓的平靜,也打破了我的平靜。我本來還在奮力地和打包盒裡那份炒麵戰鬥,直到電視裡斐瑞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是何時的采訪,他舉止優雅,春風得意,連扶著下巴思考的動作時,漂亮的寶石表盤與手環都散發出昂貴的光芒。
我硬生生握斷了手中的筷子,憤恨地看著季時川,季時川立刻調台,下一個台,就是一名實習法官的采訪。這會兒似乎是十二城的一個表彰儀式,艾什禮一臉正經地發表著演講。季時川很識趣,火速調台。很快的,我依次欣賞了召開會議的迦示、閱兵的江森、在金融節目進行分析的李默、給人洗禮的喀左爾,翼世的財報,甚至是季時川本人開會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