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雙諧!
殘秋,冷月。
鎮靈山,五靈教總壇。
歸來的湯紱,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此番,他一路尾隨雙諧行至武昌,耗費了不少教內的人力物力,而且教主還特意派了那玄武旗的副旗主李綺瑜來協助他,但最終……他卻是無功而返。
儘管他這次行動本就不是上頭的命令,而是他自告奮勇去做的,可他這麼一無所獲的回來,確實是有點說不過去。
因此,這次湯紱回來後求見教主,用的是“請罪”這個詞兒。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非但沒請到“罪”,還得了“賞”……
那“賞”從何來呢?
不知各位可還記得,在雙諧途經汝南之時,城中的“通詮鑒”裡有一位“通詮先生”劉禺方;他趁著星夜之間,將宋員外家典當在他們當鋪內的一件寶物“九羽逐日爐”給盜了出來,並找上了五靈教的人,說要跟他們“做筆買賣”。
當時,接待這位劉先生的人,正是湯紱。
而那劉禺方提出的條件是“這爐,對你們教主有大用,我想獻給他,但條件是,他得拜我為師,從此以後以師禮待之,奉為上賓。”
剛聽到這話的時候,湯紱差點翻臉,因為這要求有點過於離譜了……
你一個當鋪裡負責鑒貨的糟老頭子,紅口白牙的說這麼幾句,就想收咱們五靈教的教主為徒?還有你拿來的這個所謂“九羽逐日爐”,鬼知道這是乾嘛用的?
那劉禺方也明白,光靠說,是不可能讓湯紱答應這條件的,所以他隨即就提出,要跟湯紱“過過手”——若湯紱贏了,那他二話沒有,立馬滾蛋,但若湯紱輸了,就得引他去見他們教主易世傾,至於收徒的事,到時候讓易教主自己定奪。
湯紱一聽,心說行啊,他要連我都給贏了,說明他是超一流的高手啊,那他提出想見我們教主一麵,也不算過分。
再者,看過前文的人應該也都發現了,湯紱這個人的性格,是比較自信、也頗愛顯擺的,這種人最喜歡跟人賭鬥,很容易上鉤。
於是,兩人當即就開始了對決。
這“過手”啊,有很多種過法打,那是最常見最普通的形式,地痞流氓都行。
但水平和境界更高的人呢,就有更多的選擇。
有些人用圍棋來過手,有些人用音律來過手,還有些人互相敬杯茶都能過上手……
功夫,無所不在,真正的絕世高手,吃飯拉屎都能套得上武學理論,憑睡覺的姿勢都能分出個高下來。
當然,湯紱是還沒到這種境界,劉禺方呢……也知道湯紱大概在一個什麼水準,所以劉先生想了個比較適合對方水平的過手形式——滅蠟燭。
那晚他們不是坐在一間賣香燭蠟千兒的店裡談事嗎?劉禺方便隨手從屋裡取了根蠟燭來,點上火,舉在手裡,就說了一句“我就這麼舉著它,你覺得你幾招之內能把這火滅了?”
湯紱心想就這麼點燭火,莫說我那白虎掌力了,我就是打個噴嚏放個屁,它沒準都能滅了,你這是看不起我呀?
所以,他都沒怎麼考慮,脫口而出就來了句“十招之內滅不掉,算我輸。”
不用我說,各位應該也知道這場較量的結果了……
直到十招打完,湯紱也沒看出劉禺方的武功到底有多好,他隻知道對方從頭到尾坐在凳子上都沒起來過,就把自己給打發了。
願賭服輸,那晚他連夜就派人向教主彙報了這裡的情況,並立刻讓人送劉先生出城,趕赴他們總壇。
至於劉禺方什麼時候到的鎮靈山、見沒見到他們教主、見了之後發生了什麼……這些湯紱就不清楚了,畢竟他當時還在外麵跑呢。
直到今天,湯紱回來了才知道,好些天以前,他們教主易世傾就已經隨劉先生閉關去了,閉關前還吩咐了一聲,等湯旗主回來之後,不管他有沒有搞到顧其影手記內的配方,都要賞。
這麼一來,湯紱也算鬆了口氣。
隻是……這個時候,五靈教上下可都沒想到,易世傾這次閉關,一閉就是整整三年……
…………
正午,豔陽高照。
京城,東安門外某地。
寬闊的校場中,搭著一個簡易的涼棚,棚下,一名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悠然地品著茶。
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衛士在他的前方立列成兩排,在那兩排衛士之間,放著一個“站籠”,籠裡,還有個穿著囚服、披頭散發的男人。
在這烈日之下,那籠裡的男人早已嘴唇乾裂,麵色慘白,可其身上卻是連一滴汗都流不出來了。
“方大人,若是累了,你就言語一聲,隻要你把同黨的名字都說出來,咱家馬上給你解了枷鎖。”
這話,顯然是坐在太師椅上的那位說的。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這大朙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宦官——司禮監掌印太監,汪廷。
“閹……狗……”而那位方大人,在聽到汪公公的話後,仍是用最後的力氣,氣若遊絲地憋出了這麼句,“你不得好死……”
汪廷聽了這話,臉上還是一副悠然之色。
他又喝了口茶,隨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方大人忠君愛國,鐵骨錚錚,真乃棟梁之才。”他頓了頓,“來人呐……”
“在。”他話音未落,馬上就有人上前應和。
“把方大人的皮剝了,肉一塊塊剮下來,讓他那身硬骨頭出來透透氣兒。”汪廷下這個命令時的語氣,就像讓人去炒盤兒菜一樣隨意。
“是。”而他手下的那些廠衛門,似也早已習慣了類似的命令,一個個都神色如常地開始執行。
他們也不避諱什麼,就在這光天化日下的校場上,把那位方大人像牲畜一樣屠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