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黃東來也是會隨機應變的,他見狀後,稍加思索,便衝令狐翔開口道“誒,我知道你拉得慢,一會兒我拉完可就不等你了,我自己先回去了,你‘完事了就跟上來’。”
這話,旁人聽來,隻是很隨意的一句“便友”交流,大部分男人在學生時代都經曆過,並沒什麼奇怪的。
但配合黃東來的眼色,令狐翔便明白了黃哥的意思是,計劃有變,為了防止配合的時機出現問題,他乾脆不炸了,一會兒他先走一步,糞坑由我這後走的負責炸。
“行,我‘完事兒了’立馬就跟上,放心吧。”令狐翔當即回道。
這,自然也是可行的。
本來他倆同步炸,也無非是想增加成功率,防止“啞彈”之類的意外,也為了讓爆炸更加強烈一點;現在換成令狐翔一個人炸呢,也行,反正炸響了就算成功。
一會兒黃東來“先走一步”前,自然會裝模作樣地再跟令狐翔打聲招呼,屆時令狐翔聽到他的話,便立刻埋彈,然後也迅速離開。
隻要最後在爆炸發生時,兩人都還在回去的半路上,結果是一樣的。
如此想著,兩人便分彆從兩名“廁鏢”手中接過一個燈籠,進入了兩側的蹲位。
而跟隨他們而來的八名廁鏢,這會兒沒有一個去接近那臭氣熏天的茅廁的,全都是站在兩丈開外的地方等著。
很顯然,這些小兵也都是正常人……他們也就打卡上班而已,真沒那麼負責和較真兒;眼下隻要“人還在”,他們便算是完成了盯梢的命令,再多的真不想做。
另一方麵,此時正在中間的蹲位蹲著的麻玄聲,無疑也聽見了外麵的對話。
但由於他蹲著,看不見外麵的情況,對黃東來和令狐翔的聲音也不熟,再加上外麵的兩人都沒叫對方的名字,所以麻玄聲也不知道這兩個蹲入自己左右蹲位的人是誰,隻當是來了兩個普通的小兵。
他可是絲毫沒想到,這兩人正是不久前在院兒裡大喊“我們要拉屎”的黃東來和令狐翔……
因為麻玄聲對這城南兵馬司也挺熟的,他知道軟禁那四個人的院子附近就有一個更大的茅廁,按理說武軍頭就算讓他們去了,他們也不會到他現在所蹲的這個來。
然而,咱前麵也說了,無巧不成書啊,武軍頭之前給這幾名“廁鏢”下令的時候,他手所指的方向,就是這裡。
武軍頭的想法是這個茅廁離院子是第二近的,但比最近的那個要小得多,茅廁小,往來的人就少,自然更容易監視,也不容易出什麼岔子。
他哪兒知道……就在他出來處理這事情的時候,在房間裡等他的麻玄聲坐不住了,也去了這個全兵馬司最小的茅廁。
這下可好,這仨蹲一塊兒了。
黃東來大家是了解的,他從小腸胃就有問題,本來一天就得來那麼幾次,眼下他蹲都蹲下了,而且本來就得蹲上一段時間才顯得“真實”,於是他一琢磨“來都來了,要不就假戲真做,順便卸點貨吧。”
想法一起,他那感覺就跟著起。
數秒後,麻玄聲便聽到自己右側傳來了一陣稀裡嘩啦的動靜,同時,一波撲鼻而來的、新鮮的強烈惡臭,猛地衝進了他的鼻腔。
更離譜的是,雖然這些茅廁之間不像現代的公廁一樣留著可以看到對方腳的那種空檔(因為當年也沒有坐便器或者抽水馬桶,蹲位底下的糞坑是直接連通的,本就有空隙,所以也沒必要留出那種離地幾厘米的空檔來),但由於幾個蹲位底下的糞坑相連,這一刻駙馬爺甚至感覺到有一些糞花兒被濺射而起,波及到了他這邊,讓他的臀部有了星星點點的涼快感。
常年“雅便”的麻玄聲今天來蹲坑就已經是破天荒了,他一個人蹲那兒的時候都有點犯惡心,此刻被黃東來這麼一搞,那叫一個難受啊。
但這種情況,他又不好發作,無奈之下,隻得先把手上的燈籠擱下一旁,以袖掩鼻。
或許有人要問,人有兩隻手啊,麻玄聲一隻手掩住口鼻,另一隻手不還是可以拿著燈籠的嗎?
那您就忽略了一個問題,這是在古代,麻玄聲又是一介儒生,穿得是寬衣大袖、帶下擺的衣服,所以他蹲下時,就得有一隻手用來抱住外袍下緣那些垂下的布料,不然衣服很容易沾到穢物。
而他提著燈籠的那之手,本來應該隻是在“擦”的時候才會短暫放下燈籠,且放燈籠的位置應該是在坑位後方比較平坦的高處,但這會兒他忍不了了,就直接隨手把燈籠往身前狹窄的邊緣一擱。
燈籠大家都見過,頭重杆兒輕、頭圓杆兒長,你放下時要是沒放好、或者放的地方不平整,就容易倒,倒下時,還會斜著滾一下。
而駙馬爺這燈籠一滾,就滾到糞坑裡去了。
不過您也彆覺得,隻要在糞坑裡見一點兒明火立刻就會大爆炸,這真不至於。
當然我也不建議您拿著火柴打火機奔公共廁所裡實驗啊,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咱還說這麻玄聲,此刻他的燈籠掉下去隻是熄滅了而已,沒彆的。
他呢,也沒在意,反正外麵還有月光,就算燈籠滅了,過會兒他也是能出去的。
而同一時刻,他隔壁的黃東來已經搞定準備提褲子出來了。
“誒,我好啦,先走了啊。”黃東來提著燈籠走出隔間時,便朝令狐翔那邊喊了一聲。
喊完他就往前走,接著就在四名廁鏢的簇擁下離去了。
麻玄聲心想“還好,右邊這人雖然‘大開大合’,好歹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要不……我乾脆等左邊這人也走了再開始吧,他倆在這兒我還真拉不出來。”
什麼?您問駙馬爺早到半分鐘,怎麼還沒開始拉?
害,有些人就這樣,哪怕挺急的,但隻要知道旁邊有陌生人在,就是出不來,尤其“辦大事”的時候,有的人會覺得讓彆人聽到自己稀裡嘩啦的動靜很羞恥,何況人家麻駙馬本就不習慣蹲坑,還在適應著呢。
長話短說,一分鐘後,令狐翔埋下了爆炸物,提著燈籠走出了蹲位。
走之前他還特意回頭看了眼,確認旁邊倆蹲位都沒火光,應該是不會誤傷到彆人了,這才快步離去。
“呼……終於走了。”
待令狐翔也走遠了,默默等待著左右兩人滾蛋的麻玄聲方才長舒了一口氣,他心想自己終於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痛痛快快地卸貨了。
這一刻,他氣運丹田,腰馬合一,奮力一撅。
隨著他再三忍耐後的那股洪流如決堤般傾瀉而出,他暢快地發出了“啊——”的一聲。
可下一秒,他的暢吟就被一聲巨響所掩蓋。
而他整個人也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和穢物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