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亦諧這時邁著輕快的步伐趕了上來,他看了看地上的玄亙,然後抬手一戟就插了下去。
隨著一陣鮮血迸出,三叉戟一側的戟尖穿透了玄亙的肩胛骨,將其釘在了地上……這時玄亙即便痛得要命,都不敢再翻滾身體了,因為那樣會讓他的整條胳膊被卸下來。
“啊——啊!痛!痛啊!拔出來!求求你們!快拔出來啊!”玄亙大喊著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台詞來求饒,但孫亦諧卻是不為所動。
黃東來一看孫亦諧對這和尚下手這麼狠,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沒去勸阻,因為他知道孫哥這樣必定是有原因的,遲些再問他也行。
而孫亦諧則是看著玄亙接道“我剛才說要跟你玩個遊戲,規則都還沒說呢,你就急著上來乾我了,那我怕我現在把戟拔出來,你又不老實啊。”
“不!不會的!我不會再反抗了……求……求求你……先把戟拔出來啊!好痛啊——”玄亙又是哭天搶地一陣求饒。
作為一名習武之人,玄亙對疼痛的耐受力意外得低,甚至比常人還差;不過仔細想想,或許他的屍偶屬性全點防禦,就是因為他天生怕痛……倒也合理。
“哼……行吧。”一息過後,孫亦諧才冷哼一聲,不緊不慢地把三叉戟從地上抽出舉起。
他自然是不會對埆形宗這些人販子有啥同情的,隻不過是對方持續慘叫會導致無法交流,且再過會兒要是玄亙失血過多死掉便沒有價值了。
玄亙呢,在肩上的三叉戟被拔出去之後,也是趕緊運起宗中的呼吸法門去止血。
可惜啊,日本武林的這些內功,大多都是配合招式使用的,沒有中原的內功那麼“萬能”,所以在療傷方麵,即便是有點用吧,但想完全封住經脈穴道來止血什麼的……沒那個能力。
眼瞅著這貨都已經在運氣療傷了血還在往外噴,孫黃用一種無奈的表情對視了一下,最後還是由黃東來過去幫他暫時封點住了穴道、並往傷口上撒了點藥來止血。
而在他們做這些的同時,破屋那邊的隼人和阿枝也走過來了。
很顯然,是阿枝讓隼人扶她過來的,因為她才是這裡最急切地想要審問玄亙的人……
“喂!”阿枝雖然也受了傷,但踹玄亙一腳的能力還是有的,此時隻見她用冷漠、殘酷的眼神瞪著玄亙,一邊輕喝著,一邊就朝玄亙胯下踏了一腳,“快說,你的同伴在哪兒?小助被你們帶到哪兒去了?”
列位,身體和四肢被人打傷捅傷,和下體遭到重擊,那發出的喊聲自然是不一樣的。
“唔——”這一刻,再次遭到重創的玄亙不但發不出張口音來,還再次捂襠臥倒,憋了半分鐘,才憋出一句,“我……我說實話……你們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阿枝厲色回道,且當時又有一種要上去再踹一腳的趨勢。
“哎哎哎~”但孫亦諧趕緊過去攔住了阿枝,因為他明白這麼審可不行。
你若把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徹底斷了,那就算你最後施以酷刑,逼他開了口,他所說的話摻假率也會大幅上升。
因為這時這個人的心態,考慮的就不是“說實話能不能換條命”了,而是“反正命怎麼也保不住了,我得想想能不能說一點暫時無法識破的謊言,讓你也付出點代價或者把你也害死”。
“這人是我們拿下的,生殺大權在我們手上,什麼時候輪到你出來自作主張啦?”孫亦諧對阿枝說這話時,特意轉身背對玄亙,並且對阿枝擠眉弄眼了一番。
阿枝一瞧孫哥這操作,很快便懂了,便也配合著演道“嘁……難道你還要放這種人活著離開不成?”
“為什麼不行?”孫亦諧見阿枝跟上了節奏,便也瞬間入戲道,“我跟他又沒仇,有什麼理由非殺他不可啊?”他頓了頓,略微轉過身,讓自己臉上那猥瑣的表情部分展露在玄亙眼中,“我們剛才可是說好的,隻要我們從追兵手中救下你的命,然後你‘怎麼報答我們都行’,現在你的命我已經救下了,你還沒‘報答’我們呢……你在這裡又是問話又是指揮我們幫你滅口……憑什麼啊?”
他這話一出口,並不知道阿枝和他們談話內容的黃東來都驚啦。
黃哥當時就在心中暗道“喔靠,孫哥你現在已經饑渴到這個程度啦?雖然你一直都是個小人,但這種趁人之危還在彆人麵前明目張膽談條件的吃相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那……那你要怎麼樣?”阿枝這邊,則是順著孫哥的話接著演。
孫亦諧便道“隼人,你先帶這娘兒們回破屋那兒去等我,我們這邊處理完了再過來找你們。”
隼人站在阿枝的旁邊,他自是看到了孫亦諧之前那番擠眉弄眼的,所以他也立刻做出一副好色嘍囉的模樣,拽著阿枝道“嘿嘿……走吧,先跟我過去等著唄。”
說罷,他就帶著阿枝又離開了。
待他們走出了十米開外,孫亦諧便回身幾步,來到玄亙身旁蹲下,擺出一副標準的小人嘴臉,得瑟地對玄亙道“你也看到了,那個女人要你死,是大爺我保住了你……現在你要識相的呢,就乖乖聽話,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我覺得問得差不多了,自會放你離開,你呢……也不用擔心那個女人一時半刻間會再去追殺你,這樣說,你能聽懂嗎?”
玄亙一瞧孫亦諧這狀態,再一品對方這段話,心中立馬想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家夥也是一個好色之徒,而且還是個十分虛偽的卑鄙小人……他並不想用武力強要那個女人,而是想用要挾的方式讓那女人順從,所以他想從我這裡得到那個女人所需的情報,以此逼其就範……隻要我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他確實沒理由把我趕儘殺絕。”
想到這裡,玄亙自以為理解了孫亦諧的動機,這也讓他重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於是他緊跟著就開始考慮自己要不要說真話了“嗯……眼下我要是對他撒謊,萬一被識破了,他就算不殺我,也會對我施加更多的折磨……我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直接對他說真話,他放過我可能性不小,且我也不會再吃什麼皮肉之苦。
“再者,既然他是為了‘那種目的’才做這麼多事的,那他從我這裡問到情報後,絕不會輕易去告訴那個女人;他勢必會把這些情報作為籌碼,好好玩弄那女人一陣子……
“即便他最後真把我透露的情報告訴了那個女人,對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到時候那女人要是敢找到我們總壇來救人,等於是自投羅網。
“而她要是再提出點什麼條件,讓這幾個家夥替她到我們總壇來救人,那便更好了,宗主大人一定可以把這幫家夥全都收拾了,到時候我什麼仇都報了。”
在心中算清了這筆賬,玄亙便看著孫亦諧回道“我明白了,你問吧,我一定如實告知!”
就這樣,玄亙把他之前怎麼和阿枝他們發生衝突的、小助被自己的哪個同伴抓去了哪裡、埆形宗的總壇在哪兒、組織裡大概是個什麼情況等等,全都跟孫亦諧講了……
在這個問話的過程中,黃東來也漸漸看出來了,剛才阿枝走之前的那段“表演”,都是孫亦諧的計策,隻不過孫哥那德行太逼真了,連他都給騙了過去。
還好黃東來剛才忍住了沒有立刻跟孫亦諧抬杠,要不然這“審問”還會有點波折。
長話短說,大約講了十來分鐘,玄亙差不多把能交代都給交代了,孫黃二人覺得對方身上也沒啥好再套的話了,便交換了一下眼色。
接著,孫亦諧露出了一個仿佛在說“我不演了”的笑容,道出了一句讓玄亙頭皮發麻的話“好,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現在,我們可以玩遊戲了吧。”
“什……什麼?”玄亙那眼睛都快瞪出血了,“你……你要乾什麼……我們說好的……我已經把你們想知道的全都……唔——唔唔……”
他的話語,被從背後突然捂住他嘴的黃東來打斷了,接著,他便迅速失去了意識。
…………
當日黃昏,同一地點。
一個三十六七年紀,中等個頭兒,相貌平平,衣著樸素的男人,獨自行到了這裡。
他看著地上玄亙的屍體,以及遠處那五具被斬得七零八落的屍偶,沉默了片刻,然後又朝四周的荒野望了一圈。
接著,才自言自語道“阿枝、源五郎、小助……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
重藏完念叨這句,將視線鎖定了在了附近的一些腳印上,然後拉了拉頭上的鬥笠,循著這些蹤跡,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