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在思考的,不是虛幻的“自我”,而是一個人的“行為”。
行為是可以模仿的。
是以,會有演員入戲太深,無法自拔,最終精神崩潰——因為劇中人物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取代了演員自身的“行為”。
形體言語動作的全方位替換,演員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幾如“神打”之術,抑或是如同被虛擬角色奪舍。
會引發精神上的問題,也是理所當然的。
想要用另一種“思考”另一種“行為模式”完美無瑕地替代自身的行為,那就會有這樣的隱患。
但是,這種程度的“演技”絕非人人可以達到。
若是人人都能如此,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也沒必要寫《演員的自我修養》了。
眼前這個黑袍人,不過是在偽裝自己的“風格”。他刻意的避免了許多策略組。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的拳腳確實會有個人化的偏向。比如生性謹慎的策略組偏向保守,生性急躁的策略組偏向激進。但保守之人,在勢均力敵的時候抓到可供進攻的破綻,也一定會嘗試出擊;再激進之人,也不會一上來就是以命換命,落入下風的時候也會防守幾下。
當然,現實的情況比單純的“急躁”或者“謹慎”要複雜許多倍,因為人的性格並非隻有“急躁與複雜”這一個維度。“樂觀與悲觀”又是一個維度,“慈悲與殘忍”又是一個維度……這些維度也絕非非此即彼。
但就好像一般人可以輕易的感覺出一個演員的演技好不好一樣,大腦認知機能特化過的內功高手也可以從行為之中嗅出一個人的個性。
向山已然在腦海之中勾勒出此人特征。
那人卻罷了拳腳,道“我想你確實不是官府的走狗。既然我們的目的一致,那便暫時聯手如何?”
——又變得如此好說話了?
向山反而驚疑不定。這家夥剛才還是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姿態,現在卻是突然轉了性子……
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
此時,爆炸聲又來。
向山這才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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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弗雷撲向崔骸,身如鬼魅,手掌連打。崔骸護住頭臉,但大腦受損,武道修為大幅倒退,三拳兩腳之下就被打倒。
戈弗雷大聲叫道“這就是你所說的‘貴人’?”他用腳踏住了崔骸的胸口,道“你居然投靠官府?難怪能從圍殺之中活下來!”
崔骸道“不是我,這是一個巧合,或者我被人跟蹤了。我半年之前逃入荒野之中,前段日子才蒙一位前輩俠士搭救。”
紅手a也開口道“崔骸兄弟和我們相交數年,絕不是這種人。況且他真的要出賣我們,又豈會等到現在?隻要利用昔年的關係、各種暗號,不斷引誘俠士上鉤就行了,何必暴露自己?”
戈弗雷道“那外麵……”
紅手a道“不能自己亂了陣腳!”
原聞人突然開口道“都停下!”
出於對原聞人的信任,幾人立刻安靜下來。原聞人拔出短槍,對著斜上方就開了一槍。倉庫牆壁立刻破開一個大洞。
而大洞之外,兩點火光正從遠處襲來。
原聞人氣質陡然改變,整個人沉穩下來。端起長槍,連續射出兩發子彈。
導彈就在百米之外被點爆。
但這一瞬間,破壞性的爆風仍舊掀翻了倉庫,如同蹂躪紙糊的盒子一樣。
崔骸叫道“這下該相信我不是鷹犬了吧!”
戈弗雷反唇相譏“鷹犬的命可是很賤的。”
話雖如此,但他還是放開了崔骸,顯然也是不欲多做糾纏。戈弗雷跑到原聞人身邊,將原聞人背了起來。
戈弗雷現在用的是民用義體,戰鬥力不高,而原聞人則是運動機能受損,無法正確的指揮。而冒然開自動模式,又容易為官府的內功高手所趁。
這個時候,後麵傳來了一陣呼哨聲音,如同某種密文一般。
奧柯臉色一變,道“原來如此……居然是這樣……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仿佛是為了嘲笑他的覺悟一般,高亢的超聲波再次響起。
——走?怎麼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