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是……”慧明小和尚看向自己的恩師。
他在長安,從來不曾見過這個女子。
“昔年十二閻羅中排行第十二的‘千秋大孽’,沈和容。”空如大師輕歎“一轉眼,幾十年了……”
畫上女子,這時竟仿佛活過來,忽然開口“準確說來,是三十九年,大師,久違了。”
空如大師知道是對方的見字如麵“恭喜沈施主得脫苦難,轉世重修,也請代貧僧向敖施主和長安城主問好。”
“這是一定,謝大師關心。”
畫中女子繼續說道“這次之所以由慧明帶信給大師,是有一事相商。”
空如大師頷首“施主請講……”
慧淨和尚送了中嶽寺的慧覺下山,然後返回廟裡,就見小師弟慧明等在外麵。
“師父在跟長安的人談話。”慧明言道。
慧淨略微有些意外“長安?”
慧明點點頭,然後將自己這幾年來的經曆告訴二師兄。
末了,他說道“師父說,方才中嶽寺來人,也同長安有關。”
慧淨和尚長長呼出一口氣“原來如此。”
“二師兄,你剛才大師兄,他怎麼了?”慧明這時問道。
慧淨和尚略微沉默一下後,開口說道“大師兄,同邪道中人為伍,脫離了師門,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慧明如遭雷擊,冷在當場。
他腦海中飛快劃過大師兄慧行的麵容。
同時,恩師空如先前那句“有人可能由正入邪,但也可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再次在慧明腦海中響起。
他此刻方才明白,師父當時為何神情會顯得略有幾分複雜。
令空如大師感慨的人,可能不是長安城主與十二閻羅,而是背離自己的徒弟。
“大師兄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慧明澀聲問道“他眼下在哪裡?”
“他跟北海六凶走了,現在下落不明。”慧淨和尚神情同樣黯然。
慧明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相較於在他出生之前便已經銷聲匿跡的十二閻羅來說,北海六凶還更熟悉一點。
那是十二閻羅失去蹤影後,最近這二十年湧現出來的邪派人物。
比起昔年橫行天下的十二閻羅,這些後輩沒有那麼風光,但也都是叱吒一時的凶星。
這些年來,引得太清宮、中嶽寺、衍聖府等名門聖地還有六大皇朝一起圍剿他們。
如此環境下,北海六凶聚義,既有效仿昔年十二閻羅之意,也有抱團取暖的客觀需要。
中土容不下他們,他們被迫退往中土北方荒海。
因為大海環境複雜又廣闊無邊,他們總能在哪裡擺脫圍剿。
於是漸漸被中土勢力稱為北海六凶。
這些年來,他們時不時也會上岸活動,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避居海上。
可是慧明著實沒有料到,這一次會是如此結果。
“師父,怎麼說?”少年僧人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青年僧人再次沉默,然後才開口說道“師父願受大師兄一掌,大師兄……真的打得下手。”
慧明痛苦地閉上眼睛。
好半晌後,他重新睜開眼“有朝一日,我要找到他!”
慧淨默默點頭。
這時,廟裡傳出空如大師平靜的聲音“慧淨、慧明,進來。”
師兄弟二人依言入內,空如大師這時已經收了沈和容傳來的信件,他轉身取出一根禪杖,遞給麵前兩個徒弟。
慧淨小心翼翼接過“師父,您的八葉禪杖,已經多年不用……”
空如大師點點頭“該用的時候,自然便要派上用場,慧淨你接下來便隨慧明一同前往長安城吧。”
慧明、慧淨都驚訝“那師父您身邊沒人侍奉了。”
“沒收下你們入門的時候,貧僧也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空如大師微笑“為師過些日子,也要離開這裡了。”
“師父,長安那裡,是昔年十二閻羅盤踞……”慧淨已經聽慧明大致講過。
“慧淨,你不妨親自去那裡看看。”空如大師言道。
“是,師父。”慧淨收了八葉禪杖,同慧明一起拜彆空如大師,離開這荒山。
走在路上,慧明忍不住問道“師父是要去找大師兄嗎?”
“不無可能,不過那還是不是咱們的大師兄,卻不一定了。”
慧淨歎息“師父先前傷勢已經痊愈,恐怕當真要去尋他清理門戶了。”
慧明神情黯然。
師兄弟二人一路南下,前往趙家皇朝江東道。
不過,走在半路上,忽然有人擋在他們麵前。
來者他們熟悉。
之前剛剛才分彆。
“還請二位留步。”正是中嶽寺的慧覺和尚。